陆与闻关掉群聊,又进短信箱看了一遍方雨的回信——我的睡觉时间不定哦,只要你想聊,我都会回复的
方雨学他在短信末尾加了表情符号,陆与闻戳了戳屏幕,只觉得这个小尾巴越看越俏皮,让他想象中方雨念回信的声音也变得活泼轻快。
彼时他沉浸在找到新玩伴的喜悦当中,尚未知晓命运的恶意已初现端倪。
陆与闻不会知道,一年后的某天,他会重返那家酒吧,对一年前和方雨再次相遇的那一晚,对被他遗忘在记忆深处的这桩旧闻,对所有记得的细节反复核实,企图找出一丁点不寻常的蛛丝马迹,来验证他的想法——
方雨的死因有可疑。
他不相信方雨会死在某个酒吧,不相信方雨会让自己落入最不堪的境地,他们分明已经约定好,他们很快会见面,方雨有他做后盾做靠山,断然不会自己走到绝境。
他向每一个来询问的人申告,方雨的死因多么荒谬,他绝不相信方雨是自愿出现在那个酒吧,什么因服用助兴药引发急性心脏衰竭致死,他一个字也不信。
他问过酒吧的服务生,问过撞见方雨的清洁阿姨,连和方雨一起的那几个混蛋也问过了。
他们说方雨是一个人来的,他们说是方雨敲开包厢的门,方雨神志恍惚,衣着暴露,他们把他当成酒吧的陪侍,给他灌了一通酒。
没人提到助兴药,没人知道方雨服用了这玩意,没人为自己的过错负责。
也没有人来偿方雨的命。
陆与闻知道自己走投无路,甚至已经走火入魔,既然事发的酒吧查不出方雨死因的破绽,他便去他和方雨遇见的酒吧查,他痴心妄想到以为是酒吧总能找出共通之处,兴许会启发他发现先前遗漏的细节。
况且那家酒吧方雨是第二次踏进。
方雨曾向他解释,因为担心试镜没戏,又急于赚一笔快钱攒父亲的医药费,便想着去第一次被叫去的酒吧,以求能碰上那些人。
幸运的是遇到了他,遂再一次逃过一劫,避免做出令自己日后后悔的事。
酒吧,陪侍,这是方雨的噩梦,尽管他逃了一次又一次,可最后还是成为他的命殒身亡地,陆与闻只觉得胆颤心寒,他几乎以为那是命运对他们最恶毒的诅咒。
后来他发现不是,因为还有。
在失去方雨的漫长年月里,他逐渐想明白,原来在那栋破居民楼下,当方雨擦着他的肩冲到外面淋雨,当他心生好奇而看过去的那一眼,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便悄悄地进入了倒计时。
他们在命运翻云覆雨的手下相遇、相识、亲近,侥幸度过为数不多美好得如同泡沫的,心意相通的日子。
那时他以为,他们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殊不知不久的将来,他的世界会分崩离析。
而当他走进装潢布置未有大改动的酒吧,每走一步都唤起他的回忆,他这才体会到命运给予他的彻骨的寒。
陆与闻向酒吧服务生打听,没人知道一年前的事,他留了个心眼,每一位搭话的服务生都问了入职日期,竟然均在近半年内。级别高一点的领班主管也不过在这里工作刚满半年。
酒吧员工流动性大,他十分清楚这一点,可他的直觉指向了另一种可能性,酒吧里的人或许被换了一批。
他找到酒吧的一位清洁工,询问得知一年前酒吧的清洁工作由外包公司负责,并不属于酒吧自聘用。
种种迹象令他感到匪夷所思,而方雨事发的酒吧并未有人员大变动现象。
那时的他未能想明白,直到几年后,进入报社工作的舍友向他透露当年那家酒吧遭突击检查的真相,他才得以窥见那晚惨案的万分之一凶险。
“报社的前辈说,那晚他们也接到爆料,酒吧发生命案,有同事恰巧在附近就过去了一趟,派出所的人说这是他们策划很久的行动,没成果不说还闹了命案。”
“爆料的是酒吧员工,说得忒可怕了,说他们酒吧有个陪酒的估计遭到了虐待,满身血痕逃出包厢,在地上爬,求别人救他。”
“你说这事那么大,那晚我们怎么没听见声音?”
良久,陆与闻才发出声音:“那个人,还活着吗?”
“当然死了啊,身上全是溃烂的伤口,据说都是鞭伤,逃出包厢没多久就死了。”
听完舍友说的这桩惨案,那天后来,陆与闻到方雨的墓前站了很久,一直无话。
那时候他便知道,这世上有些伤痛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轻的,愈痛偏愈要去想,方雨在死前经历了什么,尽管这是他曾反复向警察和事发酒吧的员工确认过的。
他们说方雨只是喝了很多酒,没有遭到不好的对待,衣着也是完整的。
言下之意是方雨没遭什么罪就走了。
可是他无法验证的一件事是,人死的那一刻,会没有痛苦吗?
没有人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于是当他听闻他人相似的经历,总忍不住寒心。在方雨离开他的一千多天里,他生命中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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