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王绰还要脏,这么一笑,红白开裂,竟有了几分可怖。
多情目也再不含情,而是盛满缅怀的哀伤和彻骨的痛恨。
“是不是觉得要痛死了?”他摸着王绰虚白的脸,抿唇问道:“有没有想起之前你是怎么对我的?”
怎么对他的?
大家都再清楚不过了。
没来由的殴打、捆绑,最好的情况是跟在王绰屁股后头去上班,做贴身助理,有时候会因对方莫名的独占欲而被限制人身自由,关在家里锁在床上。
虞尧之像一只仰倒摔翻的甲壳虫,六条细腿一起努力划动,还是爬不起来,憋屈得嗡鸣喊叫,眼角也裂开,流出绿色的血。
那时候的他最熟悉的天是天花板的天,用流泪的眼将房间细节临摹了一遍又一遍。
太无聊了,所以开始在一片寂静里数自己的心跳。快乐时90次/分,难过时血液航行的速度降低,停站泵血的频次下降,改为75次/分。
然后越来越低,越来越慢。
等到快要死了,消了气的王绰才会下班回家,给虞尧之松绑、按摩、活络筋骨,再抱在怀里说一些甜蜜的话。
“只要你听话,就不会被打了。”
“只要你听话,就不会关着你。”
诸如此类的爱语,遮瑕膏一般,遮住身上的斑斑青紫,点点红印。
虞尧之怯懦地靠在王绰胸膛上,怕得缩着脑袋流眼泪。
他一遍遍地用力点头,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来解释一切——
原来挨打是因为被喜欢,因为被爱啊。那王绰一定很爱我,他可是只有我呢。
为了避免自己彻底崩溃,虞尧之学会了欺骗自己,学会了囫囵闭眼、忍耐顺从。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日子也就混过去了。
但现在的虞尧之,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王绰看着虞尧之的模样,知道从前两个人贴在一起,所拥有的那种特殊的、温暖的感觉,再不会有了。
所以就算不论身上的伤,心脏也已经痛得直抽抽,悔得快要呕血了。
怪谁呢?
怪自己得到了不知道珍惜,越拥有越任性。
可人也贱,王绰总觉得虞尧之再恨他,注意力也在他身上,总不至于移情别恋,不至于离开。说要走的话也不过是情绪波动下的胡言乱语。
那就没关系,无非是报复和赎罪,他都可以忍,可以纵容,可以像现在这样抛却尊严被打的翻倒在地。
他是做生意的,明白欠债还钱的道理。
还完了就好,还可以继续。
“我向你道歉。”王绰道。
“道歉没有用。”
虞尧之说:“我特别讨厌你骂我妈妈。”
王绰声音细弱地“嗯”了声,并不避讳同他对视。虞尧之的脸云朵般低垂,血痂下裸露出粉红的本色,大概是被操得狠了,发根都被汗蒸湿浸透。
非常之娇艳。
“你想要怎么做?”王绰低低地说,承诺:“都可以。”
但虞尧之看透了王绰的本质,也不多费口舌,他知道对方不会答应的。
他们本质上还是不平等,王绰现在的纵容和隐忍,只是因为他想这样做,想求得一份心理安慰。
或许王绰还会想:我都没还手了,你虞尧之还要怎么样?不要不识抬举。
所以虞尧之并不买账。
他只是跪趴在地上,居高临下地,去亲王绰的嘴唇,臀缝湿黏地糊着精液,姿势狼狈如狗爬,两个人却吻得很缠绵。
舌头搅动纠缠出淫媚的水声,口齿不清的呻吟在唇边绽放了又凋谢。
都这么痛了,还能亲的浑身热烫。真贱。
一不小心扯到伤口了,王绰狼狈不堪地别过脸去,开始喘。而虞尧之用气流音在他耳边说:“从前我很爱你的时候,你只给了我疼痛。”
“所以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了,王绰。”
“愿我们都能向前看。”
27
王绰的表情复杂得让人难以捉摸,他说:“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虞尧之平静地答:“或许吧。”
那又怎么样呢?
总比待在这里好。
王绰观察了虞尧之一会儿,轻声冷笑:“还是想走?不可能。”
这是底线。
仿佛刚刚的软弱和屈服只是伪装,只是取悦对方的一种把戏。他明明伤重仰倒在地,看虞尧之的眼神却仍旧是在俯视。
一切回到原点,虞尧之又变的烦躁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也不知道该向谁呼救。体内狂怒的郁火积攒膨胀着、呐喊着,在唤醒摧毁的本性。
撑得虞尧之浑身发疼。
之前觉得王绰暴力,现在觉得他愚蠢。
两个人都已经走到山穷水尽、覆水难收这一步了,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王绰却还是执迷不悟、还是要坚持、还要是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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