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外甥都有拖拉机,我再要一个干啥?就高家屯那七分地,秋麦天粮食少得可?怜,推个排车都能拉完。”
她?态度十分坚决,一边帮着抬坐柜一边数落妹妹妹夫,“破家值万贯,一搬穷三年,你们俩可?不能想着拆迁发财了就大手大脚,往后日子长着呢。”
“放心,我觉悟高得很。”姜冬月点头应是?,顺手给姜秋红打包了一堆布头,“现在人都不稀罕买布了,姐姐你拿回?家随便用吧,总比沤了强。”
这回?姜秋红没有拒绝,还专门放进自己?的三蹦子车斗里:“成?强媳妇前两天刚找我要尿布,可?给她?赶上了,哼。”
姐妹俩干活儿都挺利索,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家常,很快归置了两柜衣裳,又去厨房和南棚子整理锅碗瓢盆。
别的都好办,唯有平日里蒸馒头的大锅犯了愁:留下吧舍不得,带走吧,平村镇那个院子有一口大锅,带走也使?不着。
姜冬月纠结一会儿,抠了抠铁锅边缘的黄泥,感觉没那么结实,决定?用铲子把锅撬起?来,连同上面的两层新蒸笼和秫秸秆做的大锅盖,一并送给高成?静。
高成?静开咸菜铺子,经常蒸煮晾晒,多?口锅更方便,实在用不上了还能卖废铁。
“看你给她?周到的,”姜秋红拧起?眉头,“小静那儿啥都有,缺什么让她?自己?置办。”
姜冬月熟知姐姐脾性,一眼就看穿她?是?不想沾妹妹的光,心说?这点东西哪儿至于,嘴上却故意道:“没事儿,咱这不拆迁了嘛,财大气粗,改天让姐夫把拖拉机开走,用起?来方便。”
“去去去,又烧躁了你。”这话一提,姜秋红立马被转移了心思,“别光想着拆迁的好处,我告诉你,今年我们村种棒子,国?家还给发钱呢!”
姜冬月嗖地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好事儿?”
“那当然?,”姜秋红越说?越高兴,“国?家发的粮食补贴,一亩地五块钱,往后一年比一年多?。”
高家屯人均地少,七分地只能补贴三块五,还不够割斤猪肉。可?那是?国?家发给老农民的钱呀,想起?来就叫人心里冒喜气,哈哈哈哈哈!
原来这么早就发粮食补贴了……遥远的记忆从心底模糊泛起?,姜冬月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以前不交公?粮就高兴得要命,谁敢想还能领钱?咱庄稼人总算也吃上一口国?家饭了。”
姜秋红:“是?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这辈人赶上好时候了。”
说?着伸开胳膊,利索地将大铁锅完整拔出来,又让姜冬月装灶膛里的草木灰,拿回?去肥菜地,顺便用吸铁石多?划拉几下,“板厂的木头都有钉儿,你找找攒起?来卖。”
姜冬月:“……行?。”
亏她?早上笑话老黑精打细算,原来她?姐姐比老黑更会过,哎!
人多?力量大,三个勤快人齐上阵,傍晚就将零碎东西和鹦鹉们全转移到了平村镇那边。
早早吃过晚饭,约定?搬家后一起?包饺子,姜秋红就载着满车东西匆匆离开。
这会儿街上来往的车挺多?,她?那辆三蹦子的刹车又不太好使?,姜冬月不放心,一路把人送过桥头才回?家。
六月天孩子脸,出门时天际晚霞绚烂,转眼却悄悄阴了,成?群结队的蜻蜓在平金河面低低飞行?,偶尔掠过几只白底黑背的燕子,明显要下雨的模样。
果然?,入夜后风声大作,噼里啪啦地下了场大暴雨。转天醒来,路边杂花野草生机勃勃地支棱着,天气也凉爽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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