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基只躺了一天,因为一天没工作就一天没饭吃。
次日晚上,他的下身稍微消肿,能走点路了,裤子里垫着毛巾勉强走到俱乐部继续上班。
经理让他回到大堂工作。多洛雷斯守口如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阿列基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以为他惹到那帮人了,结果看起来只是私人恩怨,没有影响俱乐部的安危。不过这小子看来还是太不稳重。
阿列基艰难地穿梭在桌子之间,腿间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被粗糙的毛巾磨得生疼。他感觉一双手放在他的腰上,吓得一个寒战,三只盛着酒水的杯子齐齐从托盘上滑下摔得粉碎。然而顾客只是拍拍他的后背想要叫他而已。
角落里一桌有个男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很像前几天凌辱他的人之一。阿列基端着盘子晃来晃去,不愿给他送酒,直到客人拍桌骂人。
他还算喜欢他的工作,可今天他干得想哭。
“你他妈在干什么?”经理朝他吼。他说不出话,但觉得这样也好。他无法再在这里工作下去了。
生活捉襟见肘,房租迫在眉睫,工作没法挑了。阿列基看见附近的仓库在招人,工资还过得去,就去做了管理员。
这活听起来很清闲,可是阿列基每天脚不沾地。不仅得记录出库入库,点数,搬东西,还得跟各种人对接,并不比在夜总会轻松。
夏天来了,气温升高,加上熟悉新工作的焦虑,让他有点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刚开始他是这样归因的。
西吉尔港口区的夏天充满令人作呕的温热海草汤的味道,这里的餐饮行业一到五月就遭遇重创。
阿列基每天除了加糖的咖啡什么也不吃,饿得头昏眼花还是想吐。每天早上他像宿醉一样抱着马桶呕吐,刷牙,然后去上班。
他的胸部开始胀痛的时候他骗不了自己了。他偷偷摸摸买了验孕棒,早上六点半在卫生间盯着两道红杠,觉得脑袋像是挨了一拳。
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死,也没有混过日子。他有不值得活的生命,但也有活着的钢铁般的意志。他长着一张特别适合寻欢作乐的脸,但没有一天玩世不恭。现在他有点质疑努力生活的意义了。
努力生活的意义是莫名其妙惹恼地头蛇,被虐待被侮辱被玩弄,丢掉工作,然后一发即中地怀上强奸犯的孩子吗?
他屁股上的伤口才刚长好没几天。男性beta怀孕,一个罕见的破事。男性beta,被人侮辱过一次就精准地怀上了,是更为罕见的更破的破事。
想来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当时那么多人,还有两个alpha,总有一个行一点吧?
这运气好得他几乎想笑。因此他在卫生间拿着验孕棒傻子一样放声大笑。忽然一阵恶心冲上喉头,他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这次尤为剧烈,让他眼泪横流。
七点的时候他照常蹬上自行车去上班。九点的时候有一批货物来了,他帮搬运工人把货物搬进仓库。他气喘吁吁头昏眼花地搬着二十多公斤的东西,工人看不下去了,问他要不要帮忙,他说不用。
工人很钦佩地看着他,在他放好货物之后给他一根烟,他接过来点了。
工人问他下班以后要不要一起去喝两杯,他说好。
他妈的,那混蛋的种竟敢来他的肚子里,那就走着瞧吧,看看他怎么折磨这玩意,绝对叫他后悔投胎。
他没有撑到下班。搬完货物,他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硬撑着走了两步,感觉地在脚下旋转,整个人像是失重了。如果这时候他能找到什么东西扶一下,大概就能撑过去,可是他四周刚好空无一物。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这时他可以选择再撑一会儿,等待痛苦结束,可是他不想撑了。于是他很放心地栽倒在地上。
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诺亚背上。有人跑去码头找诺亚,诺亚打算背他去诊所。
阿列基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别去诊所。”第二句话是:“把我放下。”第三句话是:“我没事。”
诺亚将信将疑地带他掉头回家。阿列基知道自己不吃东西不行了,在路上买了点橙子,这个他应该吃得下去。
“如果你不舒服,就休息几天好了,”诺亚说,“反正现在刚交了三个月的房租。现在天黑得晚,我可以在码头守得久一点再回家。”
他哥最近很不正常。不止是不吃饭,而且表现得像是精神病。他没有说,但他觉得哥的气味变得奇怪,仔细闻有种刺鼻的燃烧味道,让他觉得有点敌意。这不太对,因为beta是闻不到气味的,或许他闻错了。可是他哥最近很不正常。
港口区的普通人通常不会考虑到医院治病,他们担负不起昂贵的费用。小病可以扛一扛,实在解决不了只好去地下诊所,虽然那地方治活人不行,只能把人往死里治。
工资发下来本来应该首先用来付账单,但阿列基再也没法等下去了。他的肚子还是平平坦坦,可是乳房却日益鼓胀起来,就快要藏不住了。他只能忍着疼用纱布把那两只小小的玩意狠狠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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