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乐意尝试的。毕竟,有舒服日子不过,谁愿意自找麻烦呢?”韩颉挑眉笑了笑,点头道:“此言有理。但如果,你?们的舒服日子,却?是别人的麻烦,你?说,这麻烦,找还是不找?”两人你?来我往一语双关,渐渐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李华章缓缓摩挲茶盏,说:“我们头顶一样的天,脚踩一样的地,便有不同,无非是智者?乐山,仁者?乐水。何至于到非你?即我、不死不休的地步呢?”韩颉看着他淡淡一笑,轻飘飘道:“大概因为,你?姓李,而我只是一介平民。若非则天陛下,我早在十?七年前就会冻死街头。这条命是武家给我续的,我活着一日,就该向武家报一日的恩。”“武家?”李华章反问,“你?效忠的人,究竟是则天陛下,还是武家?如果你?报恩的对象是武家,那则天陛下亲自下令恢复皇后?尊号,与高宗合葬乾陵,算是半个李家人,剩下的武家人中,魏王已?死,那你?要报效的对象,就是梁王了?”韩颉嗤笑一声?,虽然他没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他十?分看不上太上皇那两个扶不上台面的侄儿,道:“我这人没什么道德观念,只知道有恩要报,有仇必杀。至于什么家国大义,我是一向不懂的。我不信别人说什么,我只信我看到了什么。”“那你?更要听听则天陛下的遗诏了。”李华章放下茶盏,正襟危坐,肃容道,“陛下死前命我给你?传口令,停止一切行动,日后?任何调遣,皆听从虎符号令。”“虎符?”韩颉眯眼,看着李华章的眼神倏地变了,“你?拿到了虎符?”“是则天陛下传给我。”李华章知道此刻一定有无数张弓拉满了,但凡他稍有异动,就会被射成筛子。他无视剑拔弩张的气氛,依然注视着韩颉,气定神闲道:“你?既然听令于则天陛下,自然明白陛下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韩颉,我向你?允诺,我之前的话依然作数。只要你?放下屠刀,不会有任何人被牵连,每个人都?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我相信,好?好?过日子是所有人的期望。家和国,不该成为对立;报恩和道义,也不该对立。”两人的谈话越来越直白,回旋余地也越来越小。韩颉冷笑一声?,袖中的手攥紧了刀柄,随时准备动手:“这么说,我竟成了坏人。可是,当时只有你?在场,你?们李家人最是团结,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让李家坐稳江山假传圣旨,甚至,是你?杀死了陛下。”李华章听到韩颉的回话其实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其实是韩颉自己生了反心,如果这样,无论他说什么都?没用。但韩颉怀疑的是太上皇的遗诏,那就说明至少现在,韩颉没有生出自立的念头。李华章心如平镜,因为他问心无愧。李华章说:“则天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若非她自己想通,仅凭我,有能耐在她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全须全尾拿到虎符吗?她是个帝王,我恨她杀我亲族,却?承认她身为帝王的功绩,若非如此,我不会去上阳宫侍疾。如今她已?经病逝,她愿意以大唐皇后?的身份下葬,我们这些晚辈也愿意保留她的帝号,以帝王之仪供奉她。如今她已?身死,她和李家的恩怨也俱烟消云散,等再过些年,后?人说起她,恐怕根本不会在意她是周朝的帝王还是大唐的帝王。因为她和李唐,早已?如手心手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可分。”李华章看似在摆大道理,其实隐晦地点明了好?几桩利害。首先,在位李家人都?是则天女皇的嫡亲血脉,反皇帝,就是反女皇;同样的道理,皇帝也不可能废去女皇的帝号,因为这样一来他自己的皇位也得位不正。只要后?世帝王会继续供奉则天大圣皇帝,那供奉的到底是周皇还是唐皇,又有什么区别?再者?,女皇生前就已?经决定还政于唐,李旦是女皇亲自接回来册为太子的,李华章是女皇亲封为雍王的,她被推翻后?想政变复国才是不清醒,她真正的政治理念,一直都?是传位李家。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些话是李华章说出来的。如果李华章没有去给女皇侍疾,或者?侍疾一个月女皇就死了,无论李华章说什么韩颉都?不会听。但李华章在上阳宫待了六个月,他若真想暗杀女皇,要动手早该动手了,没必要等六个月;能在一个年老?体衰的病人身边照顾六个月,就算他是装出来的,也够了。韩颉明白,李华章说的话,极有可能真的是女皇临终前的嘱托,别人不好?说,李华章的人品他还是相信的。但韩颉作了太久间客,生性?多疑,他道:“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话?把虎符给我,如果虎符是真的,我就信你?。”
李华章眸光清凌凌的,断然拒绝:“不行,虎符乃是玄枭卫的信物,绝不会交到吓死,因为他身上根本没有虎符,怎么还敢如此强硬?但韩颉反而信了。如果李华章妥协,韩颉定然怀疑他的虎符是怎么来的。但李华章的神情大义凛然,拒绝得毫不犹豫,若非心里有底气,不敢如此强势,韩颉倒相信虎符是则天皇帝传给他的了。李华章见韩颉态度软化,知道自己这一步险棋走对了。他平静喝了口茶,内心十?分坦荡。因为平日声?誉太好?,哪怕他在关键的几次都?说谎了,仍然没有一个人怀疑他。无论是明华裳,还是韩颉。李华章无辜地叹了声?。只要态度谈妥了,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李华章抓住主要脉络,其他细枝末节都?由着韩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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