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你还没休息啊?
漆黑的廊下点着一盏微弱的灯,许愿身上已经换回了常服,把书包撂在鞋柜边,穿上拖鞋。
小姐不是说今天会早点回来吗?
宋嘉禾站在台阶上,眉梢微抬,神情无奈地看她。
许愿嘟了嘟嘴,嗯也不是很晚吧。
太太已经等了您两个小时了。
许愿的手机早就没电了,有些惊讶:现在几点了?
威严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还有两分钟就一点了。
沈菲打开大门,面色不愉地看着许愿。
妈。
许愿抽了抽嘴角,转过身乖乖站定,笑着唤她。
沈菲握着把手上下打量她一遭:你跟我过来。
书房里。
沈菲端起一盏茶,碗盖半掀起,抬眼看着许愿问道:去哪了?
在城西路,和崔曜他们一起。
许愿来往的大多是崔曜这样的吴阳世家子弟,女儿在小辈中得脸是好事。许正阳虽然不喜许愿的作风,但他公司事务缠身,难以管教周全。
沈菲主持内宅,对此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许愿这样说,她只是轻轻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小诏就住在家里,你出去跟人混到这么晚回来?
那不是您让我留着人家住这的嘛。
沈菲冷笑,你的未婚夫,你堂姐都比你上心。
嗯我也挺上心的。
你那叫上心?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不着家的性子?
许愿沉默了,半晌才小声开腔道:妈,我觉得沈诏他其实不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一个人喜不喜欢我,我是感觉得出来的呀。他这么多年都对我不闻不问,说明根本对我没有那种意思说不定,说不定他心里早就另有所属了。
沈菲挑了挑眉,我上回问你,你可不是这么跟妈说的。
许愿站在沈菲跟前,面色诚恳:之前还小嘛,是我不懂事,才非要赖着人家。
难为你这话说得挺有觉悟的。
沈菲看着她,面带了点微笑。
她穿着一件真丝睡袍,保养得当的脸上还不见什么岁月痕迹,举手投足尽显贵妇的优雅。
但许愿知道沈菲的出身并不高,为了嫁进许家、在吴阳上流圈里站稳脚跟,当年也曾苦心孤诣地经营,主家的能力和社交手段都堪称出类拔萃。
她对许愿这唯一的女儿寄望颇高,才费尽心机跟江城沈家联了这门姻。
不过还是年轻啊。
沈菲笑了笑,愿愿,我们这样的人家,凡事讲的是规矩礼节,什么情啊爱的,并没那么看重。你和小诏是父母之命,又是自小一块长大,你阿姨同我都商量过多次,觉得你们没有不合适。
小诏也是懂这个道理的。他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心思不在这上面,你就多担待些。
她轻轻放下盖碗,瓷器和木质桌面沉沉相碰,仿佛一锤定音。
我知道了。
很晚了,你早点回去睡吧。
哦。
许愿讷讷地走到门口,拧开房门。
沈菲眼睛还盯着她:小点动静。
哦。
许愿轻轻合上房门,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明知道这门亲肯定成不了,但沈菲态度这么坚持,她暂时还没办法早点脱身。
她伸了个懒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隔壁的房门开了半扇,月色流泻,花瓶里横出两枝白色的蝴蝶白牡丹,在月辉里徐徐展翼。
许愿默然驻足,指尖触了触其上一滴晶莹的露珠。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从旁伸了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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