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本来静静坐在天台上观看战局的蒋逸辞突然轻呼一声。
从她的角度看下去,本来在工厂门口混战的人数是恒定的,但是忽然,远处又开来几辆面包车,停在蒋家人的后面,从车上呼啦呼啦下来一大堆人,一下子将战局扭转为一边倒。
蒋逸辞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心里盘算着还救不救蒋逸飞,弟弟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命更重要,小心没救出来,反将自己搭了进去。
她下意识地想转头去问文季禾的意见,却扑了个空。
是哦,文季禾被她派去潜入了,趁两边打得火热,从工厂后面的铁丝网上偷溜进去,至于网上的电流和钉子,不在蒋逸辞的关心范围。
手边的电话响了,蒋逸辞按了接通。
“秦子游不在工厂里。”文季禾口齿清晰地汇报,语气平稳。
蒋逸辞看不到,她在处理铁网的时候,不小心被电了一下,手指微微抽搐,小臂上被划了长长的一道,渗出红红的血。
“你确定?”蒋逸辞晃荡着腿,很享受风在小腿间穿梭的感觉。
“至少不在外面,她们锁了大门,如果在,多半在里面,但我觉得她不会那么傻。”
“想办法进去看看。”蒋逸辞云淡风轻地下命令。
文季禾反问:“怎么进去?”
是啊,怎么进去?大门紧闭得死死的,找推土机开进来都不一定好使,喊话吗?那可能自己刚出声,就被狙击手瞄准了。
蒋逸辞说:“别忘了,我们为什么来,我要救逸飞,你要救宫奇,无论周子游在哪里,这两个人都有很大的概率在里面,哪怕开门后是坦克,也得迎上去。”
“我明白了。”文季禾冷静地挂了电话,她听懂了蒋逸辞的意思。
蒋逸飞必须活,哪怕代价是自己的命。
她举起双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阳光下,大声喊着:“我来替蒋家和你们谈谈。”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射击她,可能是因为楼顶的狙击手们都被解决了,也可能是周子游下了命令。
文季禾不是不怕死的,只是她比较善于伪装,但身体反应不会骗人,外头喊打喊杀,里圈却安静得像没有人,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像是要跳出胸腔外。
没让她等太久,大门缓缓向上拉起,掀起一阵尘埃。
门口站着沉雨,但她身旁的却不是蒋逸飞或者宫奇,而是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
女人脖子上系着丝巾,面目熟悉,是文季禾做梦都在想的那张脸。
文季禾的瞳孔瞬间放大,她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在做梦,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身在地球。
再度开口,她的嗓子干涩得像是好几天没喝水:“你们,帮我找到她了。”
看到她的反应,沉雨心里略微放松了些,她把手放到身后,比了个手势,宫奇的后腰上死死抵着的枪口被松开。
沉雨不太会威胁人,她更喜欢利诱:“见到妈妈很开心,对吗?你把手上的枪扔掉,我们再谈。文季禾,我知道你,你在蒋家是个很重要的角色,但是再大的权力,也比不过亲人在身边,是不是?”
沉雨将语气放软:“我不会伤害望菲姐,你可以站在那儿想一下,是给蒋家当狗,还是来秦家做人。”
文季禾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会面临这种抉择,她过去看警匪片,就挺嗤之以鼻这种情节,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但现在她脑子里一片乱麻,根本理不清楚要怎么办了。
她将求救的眼神投向自己陌生又熟悉的母亲,对方看着自己,没有惊恐,没有害怕,和那个记忆中哭喊着无法逃脱父亲钳制的女人不一样。
这么多年,母亲去了哪里?
经历什么样的磨难,才能拥有这样看淡的眼神?
文望菲见到女儿,没有解释,而是说:“不用顾忌我,做你想做的事情。”
文季禾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她不是想现在就做出选择,她只是下意识地想靠近,多看清一点,这是不是自己的母亲。
“你托蒋逸辞为你寻找母亲,她说一直没有找到,其实不是,”沉雨拍拍门框,制止她再往前,“她一直被藏在蒋家的地下赌场里,和蒋逸辞约好了不去见你,至于你们家大小姐为什么会隐藏这件事,你自己去问她吧,不过,记得要在她死掉之前。”
沉雨恶劣一笑:“因为她时间不多了。”
……
后脑勺顶了一把枪,硬硬地硌着生疼。
向来只有蒋逸辞顶别人的份,哪有别人顶她的份,但她没有回头,天台的风将她的卷发吹得飞扬。
“原来你放任我的人在那儿说话,也有自己的算计。”蒋逸辞平静地述说着事实。
她伸出手扶了扶另一只耳朵上的蓝色耳钉,她今天戴了两只耳钉,一只安了麦,用来指挥手下,另一只没有,仅为了收听,声源就在工厂里,宫奇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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