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很可疑。雪醅一边祈祷鸾仪卫快把严静从客栈带过来,一边不动声色地和谢虞寒暄数句。
明湘一手支颐,饶有兴致地瞥向谢虞。
士农工商四等分明,商人历来居于末流。严怀英再有钱,那也只是个商人。而谢虞是奉杨知县之子,有什么理由对着严兰蕊、严竹蕊两个商户之女做小伏低,一口一个‘在下’呢?
她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谢虞,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谢虞转头,朝明湘有礼地颔首一笑。
“他缺钱?不对,他的衣料很好,连腰间配饰都是不重样的好料子。”明湘眨眨眼,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推论,“那就奇怪了,县尊公子有什么为难之处,要求到严家头上?”
“又或者是。”明湘淡淡想着,“严梅蕊只是个借口,此人蓄意接近,意在试探我与雪醅的身份。”
雪醅终于忍无可忍地沉下脸来:“谢公子!”
她还谨记着严兰蕊这个身份,四民等级分明,富商千金是无论如何不能轻易得罪士子的,因此雪醅没有立刻发作,令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狂徒拿下——但饶是如此,谢虞一再有意无意地用眼角余光去窥看明湘的行为,也实在大大触及了雪醅的底线。
主辱臣死,倘若在京中,雪醅已经立刻动手拿人了。然而现在为免坏了明湘的安排,她只能恰如其分的沉下脸,扮演一个矜持端庄的大家闺秀。
谢虞一惊回神,连忙致歉。
他倒不是如雪醅所想,当真对那位容貌气质惊人的三小姐严竹蕊存在不轨之心,实在是谢虞极其敏锐,尽管这两姐妹之中二小姐严兰蕊看上去是出面做主的那个,但不知为何,谢虞偶尔迎上严竹蕊那含笑柔软的目光时,总是从心底油然生出一种警觉来。
严二小姐似乎耐心不好,短短几句寒暄之后,谢虞意识到这一点,连忙切入了正题。
待他说完,雪醅难得地沉默了一下。
她从谢虞口中套出了不少话。据谢虞表示,自己的小厮注意到打着严家标记的马车驶进客栈,看到马车上下来两位小姐,所以自己是有心到客栈附近去打个招呼的。
搞清楚了这一点,雪醅就没什么和他聊天的兴致了。多说多错,万一谢虞发现她对严家的了解还不及一个外人多就麻烦了,何况谢虞在她眼里依然不算个正人君子——和尚未出阁的闺中少女打招呼,至少应该先派人上门通报一声,得了回应在过去,哪里有埋伏在客栈附近的店铺里,突然杀出来跟人搭话这种打招呼的方式?
然而听谢虞说完,雪醅发现自己对这位谢公子的判断可能存在一些偏差。
谢虞问:严家是否有意在奉杨县城兴建更多产业。
雪醅:???
她愣了一下,很快笑道:“让谢公子见笑了,小女还未出阁,家中的生意还是父亲与大姐做主,小女年幼才疏,这等大事由不得小女决断。”
谢虞张口欲言,正在这时前去客栈带严静过来的鸾仪卫已经折返,他眼睁睁看着严二小姐玉手一抬,半含喜色地道:“严管事来了,谢公子,这是我父亲最倚重的亲信管事,我们姐妹也要称呼一声严叔的,这些大事我们姐妹不知道,严叔或可为公子解惑。”
略带茫然的严静管事:“……”
谢虞被严二小姐毫不遮掩、如送瘟神的态度噎的一哽,但还是很快转向满目茫然的严管事。
明湘在一旁听了半晌,大概捋清了谢虞的目的。
奉杨县是云州数一数二的富裕大县,来往客商如云,各色产业繁华兴盛,每年云州缴税时,州府以下各县中,奉杨县能列入前三。而这富裕的由来,是因为奉杨县有着得天独厚的位置——它位于南北交通要道,来往极其便利。
然而,奉杨县的位置虽好,到底不是独一无二。奉杨县位于云襄二州交界处附近,它的交通极其便利,商业极其兴盛,不但云州商人不会放过这里,还将襄州的商人也引了过来。在这令人心惊的利润面前,襄州终于忍不住了。
襄州德冲县,离奉杨县不过几十里,襄州布政司拨银子大力整修官道,又颁下种种措施,扶持德冲商业。自今年开年来,尤其是过了六月后,襄州商人在德冲看到了好处,自然不会舍近求远再来奉杨,而云州商人,也有不少将目光投向了德冲县。
如此一来,此消彼长,奉杨县虽然不算一落千丈,但较之往年到底有所不如。可想而知,年底缴纳税赋、户部考察时交出的成绩,也不会太好看。
奉杨县的底子放在这里,若是往年,倒还好说。偏偏谢虞的父亲谢知县明年任期便满,若是能得个优良的考评,自然能往上再挪一挪,调回京中为官,但现在眼睁睁看着奉杨县今不如昔,还是在他的任期内,岂非大大不妙?
——谢虞当然不会一五一十全说出来,但明湘只消一听,就将他的来意猜出了七七八八。
即使如此,谢知县任期明年方满,谢虞倒也不必急成这样,他心里必定还有自己的盘算。
不过他在盘算什么,明湘就不关心了,她只关心谢虞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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