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酡红,醉意朦胧,少年人贪杯宫中好酒,又与北齐使者对饮,互不相让。此刻不知是否还留有神志,于是他却是当堂大笑。
用以反驳的是一夜口吐诗文三百篇,篇篇可惊世流传万古。
范闲醉极而诵,他狂傲不羁,且饮且念,或是击缶,伴乐音而念,或是绕柱慢行,似醉似醒。
但他突来兴致,揽着李承泽肩膀高吟:“人生自是有情痴……”
他与李承泽四目相对,眼神极亮,却也旷远,仿佛看的不是李承泽,而是更远处的一个世界。他的来处,是不可归,只能追忆怀念。只能仰望。空间时间也挡不住那份情意,是一个疲惫的游子,渴望归乡。
李承泽直视他的眼,范闲醉了,于是他平日清逸出尘的脸是满是红晕,身上皆是浓厚酒香,好似谪仙红尘打滚,沾一身因果。他今日举止也过于癫狂桀骜,但是范闲爆发出的惊世之才。让他有这般傲慢的资本。
仿佛一眼万年,范闲仰首再饮,酒液淋淋挥洒,从他嘴角面颊倾覆到脖颈衣衫。他再接道:“此恨不关风与月。”
李承泽曾对他说过:“你我间,不谈国事,谈风月。”
可是他与范闲的愁怨,本就不关风月。他与范闲,也并无风月可谈。
宴席已散,宾客尽散。到天边露白。李承泽却仍无困倦,他脑中是范闲诗文百首。是范闲身上酒香。是范闲那一眼,极旷远寂寥。他身上浓郁的孤寂,让李承泽感同身受。
太寂寞了,是天地幽幽,寻不到所求的徘徊茫然。
原来你,也是这般寥落。
他睡了半日补眠,靖王世子李弘成又来他王府拜会,说昨夜宫内进了刺客,杀了长公主宫内一个侍女。
李承泽懒懒抬眸,打个哈欠,接过侍女送上的汤水,清亮的果汤散着浓郁的甜香。他尝了一口,觉得平复脑中胀痛,可说出的话,却与李弘成的情报完全不相干。
“听闻,靖王叔当年爱酒,有幸藏了一坛千日甘。”
李承泽微笑看范闲一无所知远去。他以为这只是一场风过无痕的梦境,虽然他偶然间也会再梦一场,可醒来身边却也是空寥寥无一人。
那张硕大华丽的紫檀木床,铺设华丽,他向来喜欢享受,厚被高铺,自然绵软。可梦里那张床,硬的有些硌人。男人半点不怜惜的压制他。把他紧紧束缚。沉重的呼吸声响在耳畔,带着潮热的湿气气。
他那夜是做了一场无眠的好梦。可任凭他再食髓知味,也终不可得。
范闲大婚时,他还送上厚礼恭祝,终究没有亲至。他要如何呢,难道去见自己自幼宠爱妹妹的夫婿。曾经春风一度的……情人。再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李承泽蹲在椅子里,听管家报过礼单,打发人去范府庆贺。他夹一块鱼肉,今日起晚了些,也恰至休沐。便让人把早饭午饭并成一餐。
可是他递到口边,便忍不住腹内翻涌的恶心感。吓的一侧服侍的婢女连连请罪。
他扔了筷,也没有心情再干嚼。在书房听暗卫奏报京城大小暗线时,他却又昏昏欲睡。险些从椅子上跌落。
再那一瞬间,李承泽心间涌起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眼中一刹清明。
如果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这将让他万劫不复,也能让他看到他那个高傲自信的父皇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类似瓷器崩裂的难以置信造就的暴怒。
他实在厌恶庆帝的虚伪和居高临下,能让那个人愤怒。实在是很有趣的事情。可是不值得,用那个可能出现的至宝去看一出好戏。不值得。
代价根本不对等!他怎么舍得。
到暮冬时节,范闲早就带了家眷去了苍山修养。他好似只求避过京都风雨,可是这个时节,却只会下漫天的雪。洋洋洒洒,把天地遮蔽成一片混白,见不到丝毫污秽。
二皇子殿下收集天下名厨,准备开一家酒楼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哪怕王府剔除不要的厨子,被其他酒庄拉拢聘走后。手艺也足以让人慕名而至。
可李承泽的身体却逐渐丰腴起来。原本清艳的脸,清瘦的文人身形,逐渐有了朝中饱经风霜大人们的稳重。
他刚送入两个厨子到靖王府,便被李弘成委婉劝告:“殿下近来越显富贵了。”
李承泽偏爱文雅,对俗物非是不喜,也觉庸俗。听到此话,他却眉头不皱,还亲自夹了片肉脯到李弘成盘中。
“你尝尝便知了。”他发出满足的叹息:“人生在世,复又何求。”
但他求的仍是天下。至少长公主被满天言纸赶出宫阙,甚至赶出京都,去往信阳后。他和信阳密谋往来,还是谋求天下。
但是庆帝当时暴怒苛责,已经让他看清楚结局,只不过按部就班。被动安排。他,从来命不由己,由他人。
尤其是他如今有了更深的顾忌。仿佛又加一层镣铐,他小心在这天下棋上起舞。是步步迈上山巅。也是步步逼尽悬崖。
北齐情报网已然瘫痪,传来的消息也断断续续,但范闲在北齐大放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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