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空空的,疲累的靠着床榻,双目空洞。
疾风吹落了叉窗的叉杆,窗牗拍了窗户好几下,外面忽的下起骤雨,砸着琉璃瓦,哗啦啦往下流淌,外头还是沉酽酽的浓郁黑色,更漏也不过是四更天。
这夜,为何这样长?
二百六十一天了。
罗袜都要穿光了,他已经没袜子了。
沈星语,你怎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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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白日里,长工将夜里的趣事拿出来讲,因不知顾修身份,自然也说不出个具体的人名府邸,沈星语还当是哪个世家的纨绔子弟心血来潮也没当回事,但想到如今出入花圃的都是豪门大家的管事,还是嘱咐他们别将这事往外头说,免的惹祸上身。
长工们哪敢真的编排贵人,便没人敢再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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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一处略偏僻的寝殿。
丹桂用炭笔做了记号,准备用剪刀裁开布料,是上好的云蚕丝,准备做一件婴儿的小肚兜。
贴身宫婢云心见丹桂已经拿起剪刀,心疼道,“娘娘,这云蚕丝是顶顶珍贵的东西,还是您出嫁时皇后娘娘赏赐的,这样好的布料,您怎么就不留着自己用呢?”
丹桂温婉笑着看过去,“这有什么,太子妃腹中的可是殿下的长子,金尊玉贵,这样的好东西才配给小皇子上身。”
云心还是心疼:“小小殿下金贵,什么好东西没有,那小衣尚功局都备了好多了,你送了也未必用,可这云蚕丝于您却只有一件。”
“您送云蚕丝,殿下和太子妃也不会觉得多珍贵。”
“送云锦,旁人也不会说,您就这点子好东西,何苦要将您最好的料子送出去?”
丹桂不为所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我送这东西,是出于我的本心,本也不指望得到什么奖赏。”
云心可真替她着急:“可是主子,您这样太吃亏了呀。”
“你看别人讨好殿下,都是要让他知晓的,您倒是好,别人都是迎合殿下的口味给他送美食,偏您,非要按着殿下的衣脉做食疗,养生倒是养生了,可殿下也不喜欢呀。”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您还充作是大厨房做的,连个名也不担着。”
“您瞧瞧蕊侧妃,昨儿白日里送过去的九江酥,昨儿个晚上就侍寝了,殿下都多久不来您这了,您还巴巴做这些。”
“您做的事明明最多,可您这恩宠却是最少的,连寝阁也是最偏僻的。”
丹桂嗔她一眼:“有什么好委屈的?”
她躬着脊背,眼睛也不眨的剪着云蚕丝,“殿下也有殿下的难处。”
“东宫里的女子这样多,可殿下只有一个。”
“太子妃如今有孕,孕中多思,殿下心中惦念,必然想多陪着,旁的侧妃家世本就好,都是殿下手中得力朝臣的亲眷,千金之躯,殿下自然也不能冷落太过。”
“我不过婢子出生,对殿下又无助益,算起来,我才是最不能为殿下排忧的,占了这侧妃位份,我心中难安呢,能为殿下做些事,我心里头高兴。”
窗牗外,无意之中听了这话的九皇子,内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了一层,清泉般清澈,阳光般温柔。
这世上,再没有比真心更触动人心了。
这一日,外人只知道九皇子翻了丹桂的牌子,却不知,丹桂真正走近了九皇子的心中。
这种变化,只有丹桂这个枕边人才能感知。
虽说侍寝的次数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但丹桂就是感觉到不一样了,譬如,九皇子问了她的小名,关心她以前的生活,听到辛苦处看着她的目光中会有怜惜,会记得她的喜好,并随之让人递来那些小玩意,宴席上,丹桂也能捕捉到他无声看过来的目光。
这比以前那种侍寝之后的名贵玉器更叫她喜欢。
是一个男人,将女人放进心底的感觉。
“世子爷,我好像完成了您的嘱托了。”丹桂站在海棠树下,同顾修道。
顾修并不意外她能做到,他就是看中了她能做到,所以才选的她。
丹桂身上有那种沉稳之气,最重要的是,她是婢子出生,没有那种骄傲,足够卑微,这一点是心思玲珑的盛如玥装也装不出来的。
顾修给丹桂定的任务就是,不计任何自尊,卑微到尘埃里,不带任何的表现痕迹对九皇子好。
这种好,前期要做的足够多,足够长,长久下去九皇子必然会发现些端倪,一朝发现,这些累叠的默默付出,就会成为拨在他心上的弦音。
“比我预想的时间还要早了一些。”
“你做的不错。”他赞赏道,“切记,眼睛放长远一点,不要同任何人争一时长短,你要的是殿下的心。”
“不要索取,人人都想从他那索取东西,你越是要反其道行之对他付出,你越是为他着想,殿下就对你越怜惜,你要知道,你的每一分退让,都是在将你在殿下的心上砸入一分,累积的足够多,你就是他最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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