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策哼笑一声:“我能打,是为护我河西昌盛安宁,不是为了让杂碎感佩敬畏,范节使这话不如留到九泉之下与我河西死去的将士说,看他们能否谅解你的无可奈何。”
范德年瞳仁一缩,支着断臂往后缩去。
元策扬手一枪,刺穿他掌心,将人钉进泥地,手握枪柄,拧转枪头。
骨骼碎裂声伴随着惨烈的呼痛声响彻雨林。
范德年急喘着气,死死盯住了他:“……沈元策,我纵为乱臣贼子,也是圣上的乱臣贼子,我的生死,不由你定!”
“若我非要定呢?”
“你便也是大烨的乱臣贼子!”
“那我便做了这乱臣贼子!”元策拔枪而起,扬手又一枪,刺穿他琵琶骨,执枪的五指一根根握拢,再拧。
范德年大张着嘴痛至失声,几欲昏厥而去。
恰此时,忽听一阵辘辘马车声远远驶来,一道清亮的女声铮铮响起:“沈少将军枪下留人!”
范德年如闻生机,大睁起眼朝元策身后望去,见马车停稳,两名少女一前一后弯身下车,冒雨走上前来。
元策并未回头,仿佛早知她们会来。
姜稚衣带着裴雪青走进包围圈,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范德年,歪了歪头:“巧了,这乱臣贼子,本郡主也想做上一做。”
范德年眯起被雨水模糊的眼,这才辨认出来人是谁,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
姜稚衣看向元策:“杏阳一战,裴姑娘险失性命,又听闻京中叛军曾以刀要挟其父归顺,今欲亲手弑杀叛贼,以解心头之恨,还望沈少将军成全。”
这些暗语,元策自然听得懂,拔枪而起,侧身一让:“那便成全裴姑娘拳拳之心,裴姑娘可知人体要害何处?”
裴雪青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握着沈元策赠与她的匕首,拔匕出鞘,慢慢蹲下身去,一字一顿道:“沈少将军放心,我懂如何医人,自然也懂如何杀人。”
范德年瞪大了眼看着他们:“沈元策,你造下诸般杀孽,终有一日将受反噬,不得好——”
话音未落,嗤一声入肉之响,裴雪青双手握着匕首,用尽浑身的力气将刀尖重重刺进范德年的心口,抬头看向他难以置信的双眼,面色苍白如雪,眼神却坚定不移。
这一刻,眼前好像又看见那个嬉笑怒骂,吊儿郎当打马过长安街的少年。
裴雪青眼眶热泪涌动,却坚决不落一滴:“他是这世上最最赤诚之人,你不配唤他的名字。”
夜深, 风停雨歇,急雨林外,战后的玄策军原地安营扎寨休整。
裴雪青因身份不适宜, 被裴子宋接回附近驿站落脚,姜稚衣则随元策回了营地。
这些日子,她和裴家兄妹一路跟着开道的玄策军, 待元策打下一座城池便往前进一座城池,直到前日关内失地全数收復, 暂且在关内与京畿交界处安顿下来, 离此地并不远。
虽收復关内一路势如破竹,连战连胜,但数日久战之下, 玄策军全军上下也已是筋疲力竭。姜稚衣此行不光为亲手送范德年上路,还命人带来数千斤羊肉慰劳将士。
营地里,炊烟缕缕升起,篝火静静燃烧,终于不再有动荡的硝烟和随时可能吹响的号角。
姜稚衣跟在元策身边,看他将战盔夹在臂弯,听士兵回报着京畿的军情, 等士兵走后, 拿起帕子要去擦他满脸的汗雨和血渍。
元策听回报时的肃容一卸, 一把拦住她手:“脏死了。”
姜稚衣动作一顿:“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 那些人的血也配沾上我未婚妻的帕子?”
“……”那你真是挺爱憎分明。
刚巧一旁有士兵端着面盆经过, 元策一招手把人拦了下来,低头将脸浸入了盆中清水。
士兵到嘴边的一句“这是给李军医打的水”噎住。
元策抬起脸,满面水珠淋漓淌下,弯下脖颈朝姜稚衣努努下巴:“来, 现在擦吧。”
姜稚衣语塞着去给他擦脸,掖着帕子轻拭过他额头、脸颊、鼻尖,感觉到周围无数道目光汇聚在他们身上,放慢了手上动作。
元策眼风往边上一扫:“闲着的都洗脸去。”
一众士兵连忙移开眼,各打各的水去了。
“是想洗脸来着,我这水去哪儿了?”李答风掀开营帐,闲闲抄着手走了过来,一看元策边上的面盆,“原是让人截胡了。”
“一盆水你也计较,”元策掀眼看他,“还是你计较的是我有人擦脸,你没有?”
姜稚衣刚好擦到元策鼻尖,轻轻一捏他鼻子:“少显摆,李军医在杏阳可是亲自给你擦身照顾你的。”
“他给我擦身,我有什么开心的。”
姜稚衣思忖着眨眨眼:“我给你擦开心?那一会儿你把甲胄卸了……”
李答风轻咳两声,示意他还在旁边。
姜稚衣清清嗓子,收起帕子转向李答风:“李军医,这次对不住你,我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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