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喷人!我府中何时有这么一号人物?!”
易寒不语,弯腰掀开刺客尸体的衣服,果见腰间拴着一块腰牌。原来筹备婚礼之初,宣王府人手不足,太子为了向风头正盛的弟弟示好,便主动提出从太子府拨出一批侍从过来帮忙,没想到竟然在自己这儿出了纰漏。
太子气急败坏道:“这、这是栽赃陷害!”
皇帝忙起身向太后告罪道:“让母后受惊,是孩儿之罪。如今刺客已死,太后请放宽心怀,先到后堂压压惊,后事且让小辈们去操心好了。”说完,便让人先把太后和新娘送到后堂休息。
太后走后,皇帝盯着太子,沉默半响,方道:“适才那刺客说,杀人灭口,这 ,是何意?”
太子冷汗涔涔而下,刚才他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竟没想起刺客临死那句话,现在才惊觉,这句话才是杀人不见血的钢刀。他望着皇帝鹰隼似的目光,一时之间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对答才好。
宇文景伦忙上前说道:“父皇,兹事体大,要慎重查察,还得派人在府里搜查一下,看看刺客有没同党,这事,他一个人定然做不来的。———当然,也得慎防有小人挑拨,别冤枉了好人。孩儿觉得,还是交由兵刑司去调查为好。”
皇帝沉吟一下,道:“也好,暂且这么着吧。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别叫这些鼠辈搅了兴致。至于查案的人选,你明日让腾瑞选个合适的人来吧。”宇文景伦忙答应一声。
事起仓促,太子一方一时也无法可想,只得遵旨。
宇文景伦处置停当,皇帝又道:“今日是你的大婚,不可冷落了新娘子,刺客的事情就交给兵部司去办吧,你不用操心了。快回去看看新娘子,这孩子是好样的,可别吓着了她。我和太后也得回宫了。”
宇文景伦忙躬身答应,文武百官齐刷刷地跪下,山呼万岁,恭送圣驾回宫。
皇帝登上辇车离去之时,又转身拍了拍宇文景伦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好好歇几天吧。以后,要你操心的地方还多着呢,不必急在一时。”
一番扰攘,送走了皇帝和太后,太子恨恨地看了宇文景伦一眼,“哼”地冷笑一声:“二弟,恭喜你大婚之喜,更佩服你的好手段!”,说罢,拂袖而去。
宇文景伦笑了笑,躬身相送,接着又应付了几轮来敬酒的宾客。大家知道他酒量极好,这位宣王素来端严自持,虽然待人和蔼 ,但颇有威仪,百官对他很有几分敬畏之心,即便今天是他大婚之喜,也不敢过分放肆。加上今天的这场风波,有些精明知机的官员已经看出,朝中局势马上将要有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此时是万万不可站错队的,于是更着力巴结,不敢有丝毫得罪。酒过几巡,大家便齐声起鬨,劝宣王不必客气,良宵苦短,赶紧回去洞房花烛要紧,这里就不须他来费心招待了。
宇文景伦顺水推舟,笑着向四方拱手告罪,退入了后堂。桓国礼节本就没有华朝繁缛,官员们自在前厅饮酒作乐,自有王府管事的照应招呼不提。
园子里一片寂静,这里离前厅比较远,前面的喧嚣热闹都几乎听不到了。夜雾仍寒,风露沾衣,但空气中已流动着一股草木的香气,耳边也不时地传来不知名的鸟儿的鸣叫,这一切都让人恍然发觉:春天,是真的来了。
宇文景伦站在洞房门口,静默良久,方才伸手推门进去。
几支通红的手臂般粗细的牛油蜡烛,把洞房照得亮堂堂。婚床上铺着鲜红的鸳鸯戏水锦被,垂着鲜红的锦帐,锦帐上金色的流苏,随着夜风在烛光中轻轻摇曳,一阵阵似有还无的清冷香气在飘浮氤氲,宇文景伦觉得自己就像堕入了一个似真似幻的梦里,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像那天在滕家闻到的腊梅的香气。
一个蒙着红盖头的窈窕身影,静静地端坐在婚床上。目光触到她身上的大红嫁衣,宇文景伦忽觉心头一阵刺痛,眼前掠过另一个红色的身影。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自镇定一下心神,轻轻走上前去,在她面前停了一下,伸出手去,轻轻地掀开了盖头。
新娘低垂着头,她的脸掩藏在凤冠的流苏后面,宇文景伦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他笑了笑,柔声道:“刚才吓着你了吧?是月戎国的奸细,混进妄图刺杀父皇。唉,没想到,大哥他竟然———”
一直垂着头的女子,忽然抬起头来,轻声道:“不是太子。”
宇文景伦一怔,他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她虽然长得端庄秀美,却也未算是绝色,更没有绮丝丽那种摄人心魄的夺目的美丽,但她有一双极清澈明亮的眼睛,如清晨草原上的露珠,又如挂在树梢的冰凌,又好似一汪静水深潭。当她一抬起眼睛,便湛然若神,流盼生辉,整个人便变得生动起来,似有一种叫人不敢逼视的光芒。
宇文景伦看着她,不知为什么,烦躁不宁的心绪忽然就宁静了下来,但同时又感到有些自惭形秽,似乎在这样澄澈安定的凝睇下,深埋在心底的那些骯脏污浊也无处遁形 。如果说绮丝丽是火,让人燃烧,叫人疯狂,那么她就是水,让人安宁,叫人信赖。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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