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谨盘腿坐在床上,感受着苦味和甜味交融着在舌尖化开,心里琢磨着要把陈姨给她的一大包奶糖分一半给小蓝哥哥。
她正把那巧克力包装纸在手上叠了又叠,房门被咚咚敲了两下。
“哥!”倪谨立刻下床,“你去哪了!我早醒了。”
倪诤提着一碗小馄饨进来了。他看了眼头发乱蓬蓬的倪谨,将那小馄饨搁在床头柜上:“刷牙洗脸了没?洗完吃早饭。”
“哥哥你吃过啦?”倪谨抓住他的胳膊,“哥,我想把我的奶糖送给小蓝哥哥,你今天去找他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
倪诤沉默了一会儿才摸摸她的脑袋道:“小蓝哥哥回家了。”
“回家了?”
“嗯,回荞城了。”
倪谨瞪大了迷茫的眼睛。她想蓝焉大概是有什么急事,才这么突然就回家。可回家不代表他就不会再来野水,自己为什么会有压不住的失落感?
“那,那他什么时候再来?”她小心翼翼地问。
又是沉默。倪谨觉得哥哥这两天很怪,问什么都不回答,或是模棱两可地将问题带过去。哥哥不是这样的,哥哥明明坦率、诚实,从来就是有问必答的。
她看见倪诤脖子上挂着条吊坠。吊绳材质是棕色的蜡皮绳,缀了些合金配饰,底下串着一个小小的木块。
她无暇去思考吊坠是从哪来的,只是执拗地盯住哥哥的眼睛,等着他开口说些什么。
沉默没有维持太久。倪诤忽然蹲下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扶着她的肩膀说:“那个奶糖……你就自己留着吃,好吗?”
倪谨闹了两天脾气。
她不肯吃东西,报复似的熬夜看动画片。无数遍地问,小蓝哥哥还会不会回来,为什么不回来了,得到的只有一如既往的沉默。
不是结了婚的吗?不是要永远在一块的吗?哪怕,哪怕是……过家家一般的玩笑,可那天她把红裙子盖到蓝焉头上、那两人在她面前紧紧牵住手的时候,她几乎要以为这是真的。
这一切是真的。他们会像家人一样永远待在一起。
可蓝焉飞走了。
倪谨想起蓝焉和自己说的“换种方式飞”,难道他指的就是这样离开吗?
倪诤拿她没办法,最后干脆不再管她,开始不闻不问,由了她去。这下倪谨才有些慌了,生怕哥哥再也不关心自己,眼睛眨巴眨巴着又凑上去。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过蓝焉。
倪谨有时希望哥哥是在开玩笑,小蓝哥哥只是回家一趟,多的是机会再来野水。可这分明是无望的幻想,因为从那天起,她再没见过蓝焉。
沈寺考上了北方的大学,八月底将要动身离开野水。他问倪诤将来有什么打算,真的准备在野水开一辈子的音像店?倪诤笑笑不作答。
他们正坐在冯郴的茶馆里,各拿着一根老冰棍。
“我说,”沈寺撕开冰棍包装袋,“我以后指定是不会待在野水了。我叔让我既然出去了就好好学,以后在外面也像他一样干出一番事业来。”
他拿肩膀撞了下倪诤:“那就留你一个在野水?”
“不是还有小谨吗。”
“别扯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沈寺说着沉默了片刻,“我可拿你当最好的朋友,以后我们都往外跑不回来了,那你也出去不好吗?”
哪有这么容易?倪诤想。他要留在这里,要负起该负的责任,守着爸爸妈妈留下来的店,守着……守着那片还未被开发的旧球场。他有什么可出去的?他活该被困在这里。哪怕一辈子也活该。
赵秋池和冯郴也准备去荞城创业了,沈志远给的资金。前阵子连在荞城的房子都找好了,这两天才告诉他们。看得出来这两人很幸福,将要一头扎进充满希望的未来去。赵秋池问倪诤要不要跟着一起,被他摇摇头拒绝。
“你倒是无所谓了。”沈寺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你就自暴自弃吧,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找不到向上的动力,是不是?那你想过你妹吗?”
他忿忿地吮了口冰棍:“你想过小谨吗?你在这儿把自己一辈子赔进去,小谨也跟着你一起?她多聪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说也不怕你不高兴,你在这儿就是给不了她最好的。野水有点小钱的都把孩子送出去上学了,还有那些五花八门的兴趣班,学这个学那个的,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让小谨也有?”
倪诤非常不想承认,可这话确确实实刺痛了他。
倪谨想要的钢琴,也一直没买成呢。
“你没什么可顾忌的啊,什么都不是事儿,都是可以丢在身后的事儿。”沈寺醉了酒一样摇头晃脑,“我说真的,你还顾虑什么?倪谕?你傻不傻,这不正好是远离他的机会!我看蓝焉是没说错,狠不下心来也是种软弱。”
他越发恨铁不成钢起来:“你认真想想我说的话,我没说错吧?离开野水,离开这个……伤心地。什么都能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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