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等这一轮站岗的人结束,差不多就该天亮了。足足六个时辰,禁军的速度什么时候这么慢了。肯定是京兆尹和燕王又在故意阻拦,若她能顺利从此处出去,定要让这两个老贼尝尝颜色。也不知父皇和母后如何了,这几天父皇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替父皇出去巡视,结果还是出了岔子。沈长宁在这洞穴里待了足足半日,除了最开始的惊惶,后来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朝中局势,已经快要把这次被掳事件理出个始末。恐怕这次出去巡视,从一开始就是被设计好的。要不也不会配合得这般紧密,兵部刑部京兆尹禁卫军甚至还有她的私兵,居然一个都没能来救她。
沈长宁心情又沉重了些许,若是燕王打得就是让她丧命的主意呢,这完全有可能,反正他觊觎这皇位很久了,当初父皇要立她为储,也是燕王反对的声音最高。父皇母后感情颇深,后宫再无其他妃嫔,现在一个病重一个体弱,若是唯一的直系后辈帝姬沈长宁也意外去世,那皇位就只能传给身为皇帝亲弟弟的燕王了。在最开始被掳走的时候,沈长宁是惊惶的,但当她得知这些匪徒是有需求的,并且还把她关了起来,她的心情又稍微平静了些,但是等待的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个时辰又两个时辰,她悬着的心又再度变得沉寂。好像……真的没人能来救她。自己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姜幼柠出神地看着斜前方,不自觉抱紧了双臂,山中寒凉,她又无多余衣物,吹了一夜冷风此时已经头昏脑涨,但还是坚持着睁大双眼,她不能睡过去,她得清醒着等到救兵。方时与何吾一起站在旁边观看席,看到姜幼柠的表演不自觉点了点头,她这一段戏处理地非常不错。一句台词都没有,但是通过各种细节动作展示出了当前的全部背景情节,一个落难的公主形象跃然于眼前。她是坚韧的,虽然落入叛党匪徒手里,却依旧保持清明;她也是脆弱的,久未等到援兵,她期冀的心也逐渐变得低沉,手里始终攥紧的银簪象征着她宁为玉碎的决心。何吾对站在旁边候场的靳扬点了点头,示意他现在可以入场了。靳扬没有看到何吾的提示,他一直注意着姜幼柠的表演,默默在心里数着节点,在看到姜幼柠再次望向洞口外的方向后,他拿起长剑迈步入场。姜幼柠环抱着膝盖,略有些出神地看着身前,突然,她听到洞口外传来打斗的声音,她心下一惊,不自觉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在这个破山洞里锤了一夜寒风,她的腿一点力也使不上,勉力试了几次后,她终于还是选择放弃。算了,反正她也没法帮人家打。外面的打斗声还没停止,姜幼柠有些紧张地看着洞口,不知道她等来的结局,是好还是坏。外面是来救她的人吗,会是谁呢,是父皇的人还是燕王的人,不,肯定不会是燕王的人,他不阻拦都不错了,怎么会派人来救自己。难道是父皇醒了吗?这个打斗声怎么这么久,难道来救她的人很少吗,还是功夫很差?姜幼柠听着声音久未结束,一时间又忍不住蹙起了眉。正当她担忧时,蓦地,声音停了,万籁俱寂间,只余一道脚步声。那人在缓缓靠近山洞。姜幼柠右手再次攥紧手中的银簪,左手也不自觉揪住了衣裙,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洞口。黎明已过,太阳正在缓缓升起,暖黄色的光一点点洒进洞穴,姜幼柠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在一片晨光熹微间,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姜幼柠忽然愣住了。那是一个身形高挑清瘦的少年,破败的袍角和滴血的剑柄无一不暗示着他刚刚经历了怎样一场恶战,他容貌清隽,修长的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干净而凌冽。他一脚踏进这间山洞,和紧张攥着银簪的沈长宁正对上视线,肉眼可见地,他松了一口气。季尧看见虽然外表有些狼狈但明显安好无事的沈长宁,胸中也不由得放松些许,来之前女官和他说,长宁帝姬是个性格刚烈的人,若她受到侮辱定会直接自尽。他在宫中不过为质,根本没有接近长宁帝姬的机会,虽然他并不了解这位明国未来的女帝,但也不希望这样一位尚处于花期的少女就此陨落。借着晨光,他逐渐看清了面前少女的轮廓,明国皇室向来以外貌而出名,他也曾见过几个皇室子弟,确实各个都面容姣好,但这位长宁帝姬的容貌还是不由得让他瞳孔微缩了一瞬。帝后长相俱是不俗,他们的女儿则完美继承了他们所有的五官优点,仅仅十七岁就出落地让人不敢直视。这样的长相,若她不是帝姬,恐怕会过得更艰难。幸好她没事,幸好自己来得还算及时。季尧看着沈长宁,突然想起父亲在出征前曾和他说过一件事。父亲是镇国侯,是明国威名赫赫的神武大将军,因为军功过高民望过重,总是被皇室猜疑。在最后一次出征前,他曾和季尧开玩笑,说季家恐怕护不住他,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帝姬沈长宁还没有婚配,他生了张好相貌,倒不如让他去尚公主,这样既能保了他,也能保了季家。但那也终究只是开玩笑,父亲知道他一心只想上战场杀敌立业,尚了公主就不能再领任何实权官职,他怎么可能甘心。季尧看着面前这张堪称绝色的面孔,突然觉得他和父亲以前真是盲目天真乐观,长宁帝姬出身这般尊贵,容貌也不输任何人,恐怕他想尚公主,人家也看不上。无端胡思乱想了一通,季尧赶紧收起不该有的心思,抬步朝洞穴内走去。颀长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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