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后,就断了气。他死后,手还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袖。我凝视着他那只瞎了的眼睛上蒙着的眼罩,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默默地把他的尸体扛了起,走到了一个山窝里,拣了一堆干柴,把他的尸体放在干柴上面,点燃了大火。大火熊熊燃烧。大火在这个秋风乍起的夜晚,烧化了老兵油子宋其贵的尸体,却没有烧光我对这个男人的记忆,无论如何,他和我一起打过鬼子,和我同生共死过,他是我的兄弟!尽管他干过那么多不光彩的事情,死得也是那么的猥琐和窝囊!上官雄在延安的队伍扩编中,当上了旅长,而我则在旅直属营当一名普通的士兵。我还是可以经常见到上官雄,但是我们俩很少说话。有时他看到我,会朝我投来怪异的一眼,我无法判断那一眼的含意。某个清晨,我早早地起来,赶在部队早操前在延河边上练刀,看到不远处的一颗柳树下,有个人在念书。我没有在意,自顾自地练起刀来。我一套刀法耍完后,我发现那人站在那里瞅着我,这时,我才看清了那人的脸面,他就是旅长上官雄。我很奇怪的是,他早上起来不练刀,改读书了,他什么时候识字的,我一无所知。在我眼里,他变得有点书生气了,和当时在刘家大宅杀人时的上官雄判若两人,他是进步了啊。人和人的命就是不一样啊。他有如此大的出息,我内心还是很为他自豪的,毕竟他是我的兄弟!他走到了我面前,朝我笑笑:“土狗,你还是那么刚猛!”他几乎很少对我笑,这一笑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我不知对他说什么好。他说:“把刀给我!”我把刀递给了上官雄。上官雄双手托起了那把跟随了我十多年的鬼头刀,凝视着,双眼闪动着金属的光芒。他叹了口气说:“土狗,难为你了啊,这么多年,历尽千辛万苦,也没有扔掉这把刀,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怎么样了!等革命胜利了,我们一定要带着刀回去看他老人家!”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的心暖暖的,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了,可那只是短暂的瞬间,对我来说,足够了。部队离开延安,重新开赴抗日战场前,上官雄结婚了。他的新婚妻子是一个从上海到延安的女学生,叫章文晴。那是一个简朴的婚礼,却来了许多后来共和国的元帅和将军。自己的兄弟结婚,我应该帮助做很多事情的,我却插不上手,只能远远地看着婚礼热闹的场面,默默地祝福我的兄弟上官雄。因为我的枪法好,每次战斗我都被打头阵的老虎团借去当狙击手。仗一开打,老虎团团长孙德彪就指着鬼子的军官让我打,他还给我挑了一支崭新的三八式步枪送给我,我说,枪还是要用老枪,顺手!他笑笑说:“收下吧,用用就成老枪了,就顺手了!”我在百团大战中的一次战斗中,不到一个小时几击毙了三个鬼子军官,鬼子十分恼怒,用迫击炮来轰我,搞得我在阵地上躲来躲去。很多时候,我还不太情愿就那样一枪结果了鬼子,觉得那样太便宜狗日的了,让他死得那么痛快。于是我先瞄准鬼子军官的左眼,把他的左眼敲掉后,再敲掉他的右眼,看他痛苦万状的样子,我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快感,然后再一枪打在他的眉心上,送他上西天。没多久,就被孙德彪就发现了,他对我说:“麻子,你还是一枪结果了鬼子吧,这样打浪费子弹!”我抱以孙德彪一个古怪的笑容。孙德彪把我当宝贝,三番五次对我说,要到旅长上官雄那里把我要到老虎团里来,说把我放在旅直属营太屈才了。他真的一次次地去找上官雄要人,上官雄死活没有答应,他还对孙德彪说,你再和我啰嗦,以后休想借麻子了。孙德彪万分无奈,一个劲地叹息:“可惜,可惜呀!”后来发生了一件令我尴尬的事情。那是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们在一片山坡上休息。不知怎么搞的,那天跑肚子,我就跑到背面的山坡的一片小树林子里去拉稀。我像一只无头苍蝇般窜进了那片林子,来到一棵树后面,脱下裤子就一阵狂泻!我正感觉到痛快无比时,突然听到了一声惊叫,我看到一个女干部提着裤子朝林子外面狂奔而去,从她的背影看,我知道了她是谁。她就是上官雄的老婆章文晴。组织上照顾上官雄,把章文晴分到我们旅,在旅部当宣传队长。她不好好的搞她的宣传,跑这林子里干什么呀?难道她也像我一样拉稀?我的痛快之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心想,这下麻烦了。果然,我拉完屎,还来不及走出那片林子,上官雄的警卫员洪大武满脸肃杀地朝我迎面走来。他用鹰隼般的目光盯着我:“旅长叫你去一趟!”我心里发虚,还是壮着胆问道:“什么事?”洪大武的手放在盒子枪的枪把上,好像随时都准备掏出枪来击毙我似的,我看到他这个动作,一股无名火就会冲上脑门,真想给他一记老拳,打得他满口吐牙。他冷冷地说:“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我压住内心的怒火说:“你这样如此嚣张,老子参加红军时,你还穿开裆裤呢!”我的话里还是充满了火药味。洪大武冷笑了一声说:“别以为你是神枪手,我就怕你了,什么时候咱俩比试比试!”嘿嘿,又一个人要和我比试枪法,我咬咬牙说:“你要和老子比枪法?你小子不配!”说完,我就气冲冲地走出了林子。洪大武跟在我后面,一言不发,我想这小子一定是气坏了。上官雄没有在旅指挥所见我,而是在山坡的一个没人的角落里脸色阴沉地站着。我看到他后,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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