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粥粥,一个月了,每日都是粥,本世子快要变成粥了!”宋景一骨碌爬起来,闹着,“我饿死也不会再碰粥了!漱玉,你疼疼我,偷偷带进来些好吃的,我不会说出去……”
门被推开,元蘅正好瞧见了这个场景,低笑着走进来,手中拎着的正是食盒。
来劝知堂的路上,正好碰见了九桃拎着饭食来,便中途接了下来。
被人撞见这种场面,宋景摸了摸微烫的耳后,收敛了一些。
元蘅叹道:“我这是来的不巧啊。表哥这般死乞白赖地扯着我们漱玉,做什么呢?”
宋景轻咳,不应声,老实地爬回了床榻之上,死活不肯看那食盒一眼。
根本不消看也知晓里面是什么。
连着吃了一个多月,宋景做梦梦到那个味道都会惊醒。
接过食盒,漱玉凑近去:“不吃?”
宋景用被子蒙住头:“饿死也不吃。”
漱玉叹息:“病还没好,不能吃别的。”
宋景继续闷着气。
原以为这两位会妥协,结果下一刻就听到房门被关上了,宋景露出眼睛来看,房中哪里还有人。
门外的元蘅笑着:“还是不够饿,别管他。”
这两人……
着实好狠的心。
所谓君子,能屈能伸。
宋景掀开食盒,想象着炙羊肉的香气,将粥全吃掉了。
两人还没走到雪苑,便看到有人步履匆匆而来,呈上一个由竹筒装起来的秘信,说是方才有人在府外托人递来的。元蘅不解,还是接了过来,拆开便见里面塞着一条写满了字的绢帕。
抖开绢帕,元蘅仔仔细细地看罢。
漱玉问:“谁的信?”
握紧这条绢帕,元蘅从容道:“公主。”
回了启都之后,元蘅就没见过明锦。若说之前她看不明白明锦的心性,总是会多几分防备,但自从春闱案上明锦宁可与陆从渊撕破脸皮也要帮她,她便知道明锦是多厌恶陆家人的。
既然厌恶,又如何会心甘情愿地与之成婚?
陆从渊提高了警惕,陆府周围的守卫比过往多了几成。加之二人已经成婚,贸然自作主张将明锦带出来是绝对行不通的。即便心知肚明公主的困境,元蘅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主说了什么?”
折好绢帕揣回袖袋之中,元蘅道:“她说陆从渊要去肃州,要我派人抢先一步赶到,解决此事。如若不然,肃州粮一事大抵是要黄了。”
公主本没必要掺和这些事,可就算她身居陆府之中,也能明白这肃州粮草意味着什么。元蘅并不怀疑这封信所说之言。
怪不得后晌之时,她安排在陆府附近的密探回来说,陆府驶出一辆马车,急匆匆地就出了城。
当时元蘅还觉得不对劲,去查探之人说陆从渊的父亲病重,他要回去侍亲。那马车的确是驶向纪央城的。
原来是往纪央城去是掩人耳目,陆从渊真正要去的是肃州。
肃州粮一事倒没那么难解决,只要赶在陆从渊之前与肃王谈妥,此事就还能成。
可元蘅总觉得没那般简单。
以陆从渊的性子,不会如此冲动行事。
太安静了。
她能听到自己胸口的心跳声。
向来游刃有余的元蘅终于后知后觉地咂摸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强烈的不安最能吞噬人,如同弓弦被拉成满月之后的紧绷。
转身进了书房之中,她提笔蘸墨写下一封书信。封好之后递给那个方才的密探:“你现在去江朔,将此信送到凌王的手中。切记,务必是他亲手拿到才可以。”
虚罪
忙完手头的琐事, 漱玉回到雪苑时已经是后晌了,天亮得晃眼,是启都难见的晴日。
开了春, 雪苑便生了些许杂草,清晨时来过人清理, 湿润的地上尚能见扫帚刮过的细痕。府中人用心, 就连之前被风吹裂了的窗子也重新刷了油。
院子里的花架子上缠着的枝条已经抽了芽,翠生生的, 衬得这个府苑没有之前冬日那般死气沉沉。
元蘅还在书房与人议事。
桌上的饭食没有人动过。当今这时节没什么能尝的菜蔬, 于是厨娘便熬上了一碗鲫鱼汤。漱玉用手背碰了瓷盅, 已经是冰冰凉的了。
正准备去书房寻人, 元蘅便回来了。
“饭都凉了。”漱玉见她疲倦神色, 已经眼底的青痕, 只是提醒, “我吩咐人重新再做。”
元蘅摇了摇头:“热一热就好。”
在软榻上坐下,她闭目按在自己的鬓角, 问:“几日了?”
漱玉知道她在问什么,犹豫了片刻:“二十六日了。”
“二十六日……启都到江朔, 快马十余日就能折返。怎么到如今还没有动静呢……”
元蘅想不通究竟是何处出了岔子, 毕竟路途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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