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营帐终于安静下来,他一口气干了每日必喝的坐胎药,又吃完霁月端上来的蜜饯。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霁月,若有一个人身为敌人却不杀你,不但几次三番献吻,甚至还为了救你不惜背叛自己的主上。这是不是就证明,他已经心动了?”
霁月一愣,心说恋爱中的男子果真是心思难测。陛下前一刻还对着暗卫大发雷霆,后一刻便又开始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了。
她想了想,耐心答道:“何止是心动,怕是都爱惨了。背主叛上可是死罪,他这是为了喜欢的人连命都不要了。不过奴婢可没福分遇到这等痴心之人,陛下还是莫拿奴婢开玩笑了。”
谢玄元听了这个回答,心念一动,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陆美人冲着他低眸浅笑的模样。
他继续问道:“既是真心喜欢,他要是听说喜欢的人生了重病,是不是就会忍不住跑来探望?”
霁月点点头:“这是当然!纵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会赶来见上一面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暴君一下子笑得明媚又灿烂:“既然如此,那朕这里倒是有一个引蛇出洞的好方法。”
……
陆美人在外浪了半日,途中因为衣服被暴君扯坏,不得不一路捂着胸口抄小道狼狈逃回南楚大营。
他洗净脸,换回男装,忽地意识到好像少了一样东西。他先是摸遍了身上穿的这件衣服的衣袖、腰带、前襟等处,又不死心地拿出早上穿的那件淡青色衣裙在床榻上方使劲儿地抖了抖。
可无论找了多少遍,那块他从小贴身佩戴的翡翠平安符都没有像他期待的那般从哪个犄角旮旯中突然掉出来。
那块翡翠平安符本是一对。一块在他这里,一块在昭平手上,是南楚先帝将他们兄妹过继到膝下时送给他们的第一份礼物,不仅贵重而且意义非凡。
陆陛下小时候和昭平一样,是将翡翠平安符戴在脖子上的,但后来随着年岁增长再戴在脖子上显得女气,挂在腰间当玉佩又心疼磨损,他思来想去就只能妥善收在贴身的暗袋之中。
陆陛下是个念旧之人,即便是和亲嫁去北卫也一直将小心保管不曾将平安符遗失。偏偏这次和暴君偶遇,对方撕破了他的衣服。
而陆陛下当时一门心思只顾着聊天和跑路,竟连平安符是什么时候从胸口滑出去的都不曾注意……
丢了从小到大的宝贝平安符,陆陛下心疼极了,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冒着被暴君抓住的风险,折返回去寻找。
他还没考虑出个所以然来,门外便有兵士前来通禀,说是上午有位使者自北卫皇都远道而来,带来了北卫何太后的亲笔书信求见。
陆陛下一听是北卫何太后的人,面上忍不住露出惊奇之色。他上次批复奏章时,开口朝何太后索要北卫的三十座城池,就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北卫虽疆土辽阔,但三十座城池也几乎占去了南境的大半土地。这何太后当真舍得这大好的江山社稷,只为干掉一个谢玄元?
国事要紧,怀着好奇的心情,陆长平命人将那北卫来使带了上来。
何太后派来的这个使臣和暴君此前派来送女装的那位大不相同,陆长平才刚进门,便受了对方恭恭敬敬的一个大礼。
随后,盖有太后凤印的议和书和地图也被呈了上来。上面不多不少,竟真的按照他先前的要求圈出了三十个相邻的城池割让给南楚。
陆陛下不禁疑惑道:“太后这般爽快大方,就不担心朕将议和书和地图拿到之后率先反悔么?”
那北卫使臣陪着笑脸道:
“陆陛下说笑了。太后娘娘如今在北卫并无实权,现在这国书上纵使盖了凤印也毫无作用。只要有谢玄元那暴君在一天,别说是北卫三十城,就是一城,陛下想要拿到手里也难上加难啊。”
话说到这里,对面的意思就再清楚不过。这何太后并不蠢,她只是一无所有之后仍然打着空手套白狼的如意算盘罢了。
陆长平若真想要这北卫的三十座城池,就必须和北卫何家站在同一阵营,想方设法地弄死谢玄元。
陆陛下将国书和地图放回桌上,并未忙着答应下来。
“朕听说太后和谢陛下是母子。一家人有了矛盾,何至于请朕这个外人来解决呢?”
这南楚使臣是太后心腹,官虽不大,但胜在歪理一堆,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陆陛下有所不知,暴君并非是太后亲子,而是北境蛮夷出身的罪妃所生之子。太后念其孤苦将其过继至膝下,谁知他到底改不了嗜血本性,在朝中大开杀戒屠戮忠良。前段时间,连太后的亲兄长何太傅一家竟也惨遭暴君毒手……”
说到此处,使臣几度哽咽,忍不住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陆陛下不动声色,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表演。
使臣来之前打听过,这位南楚的陆陛下处事宽和、施行仁政,最是厌恶这种“滥杀无辜”的恶行。
他本等着陆陛下和他一起义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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