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下来的那撮人,谁不是背着血海深仇?
白家人那张万世一系的龙椅宝座,是用一笔笔血债堆起来的!”
陈仇笔直行于中轴大道,坐于檐脊的各种走兽好像两眼一抹黑。
要知道,它们本该如城中望楼甲士一样,负责监察三十六坊的风吹草动。
而今却也失去用处。
“白容成这些年来,借着各种名义私底下运送大批前朝皇族的墓葬品,神不知鬼不觉,埋于三十六坊各处阵眼……孟玄机苦心孤诣布的阵,也防不住父子离心,兄弟反目。”
陈仇走到皇城脚下,轻轻喝了一声:
“破!”
那座玄黄垂流的玲珑宝塔迎风一涨,好似奇峰突起,山高万仞,撞向覆压八百里的巍巍天京!
与此同时,三十六坊的风水阵眼上,藏身的余孽刎颈而死,以精血泼洒浇淋前朝皇族的墓葬品。
好似热油进锅,霎时冒出“滋滋”声音,进而喷薄出极为微薄的一丝龙气。
擅长观气的练气士都知道,天京皇城位于地运中枢,宛若一条横卧玄洲的磅礴巨龙。
无人敢于触其逆鳞!
但随着三十六坊突生异变,前朝皇族仍未逸散干净的龙气,像是一根根钢针扎进阵眼。
看似毫无影响,实则如机括锈蚀,竟在短短半柱香间,令整座承载国运气数的惊神大阵缓缓停下。
所以,当陈仇喝出那一声“破”字,宛如滚滚闷雷拔地而起。
余音不绝,轰动全城!
……
……
冥冥虚空,一具满身触目惊心,布满皲裂痕迹的残躯微微动弹。
强横肉壳所消散的生息,好像四海之水倒灌席卷,回归于其中。
昂扬而立,宛似虎死骨架不倒的凉国公杨洪,猛地张开双眼。
汹涌的血色凝成实质,足足洞穿千万丈之远!
只是念头运转,皲裂残躯便如重新熔铸的金铁般,再也看不见丝毫伤痕。
“吾身俱全,却失本真。
这世上再无国公杨洪,只有吞世大魔。”
白发飞扬的高大老者似是清楚自个儿境地,垂首轻声道。
血神那日所夺的,只有杨洪的躯体,而非三魂七魄尚在的完整之人身。
耗费无数虚空恩赐,方才将其重铸为一尊大魔,赐名“吞世”。
“杨洪欠白家人的,已经还清。
可白家人欠他的,那一子一女两条性命,却还未偿。”
自承是吞世大魔的杨洪霸烈无匹,一步迈出撞碎太虚,宛若神岳天降,重重砸向午门!
……
……
背着大书箱的江神宵默默抿嘴,他正走在太安坊的巷弄里,右手把玩着百蛮汗皇的一方玺印。
他每行过一处,已被坏去的风水阵眼就崩散开来,好似打进去一根根困龙桩,继续摧折磨耗景朝的国运气数。
这种本该引来反噬,万劫不复的苦差事,江神宵颇为得心应手。
任由那袭袈裟肆意鼓荡,气机如何汹涌,也没有真正伤及他的根本。
“这就是纪九郎所住过的地方?果然有莫大的因果晦暗交缠。”
江神宵淡淡一笑,自顾自道:
“微末之时,少年居处,也算半个‘祖坟’,正好施展巫蛊厌胜之术……”
他学贯佛道,又进儒门,三教根底皆精通,更遑论上古的旁门。
“当着本道的面,暗动毁人前程,坏人气数的邪术,你胆子很大啊。”
未等江神宵心念落下,一道清朗声音悄然响起。
头戴道观背大书箱的灭圣盟护法猛地回头,而后如临大敌。
“孟玄机!你竟不去皇城护驾?!”
这位常年待在社稷楼九层的监正大人摇头道:
“降伏了你,再去也是一样。”
……
……
九边关外,一头黑山羊昂昂叫了两声,仰头向天看去。
好像把一颗石子投进无垠太虚,于一刹那涟漪遍及玄洲。
凡是四神门徒、信众、行者、天选、圣子,一应诸人。
无不心有所感!
仿佛看到当世至尊的法旨降下,诰书颁布,毫无半点违逆的意思。
“吾等降世,乃是叫这大地动刀兵,天下起烽烟!”
犯禁,窃国
当灭圣盟陈仇挟无匹之势,悍然撞开皇城大门时。
整座天京好似闷雷落下滚走不休,可怖的威压直如万丈怒涛,肆虐撼动群臣聚集的太和殿!
冲犯中枢,轰动京都!
这是景朝定鼎一甲子,从未出现过的大逆之举!
即便六十年前公认的天下第一人,意欲扶持小明王登基的玄天升龙道主。
也没有这样的胆气,敢于尝试独挑皇朝!
尽管圣人不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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