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一片嘈杂,依稀还可以听到客人们和花娘们的醉酒调笑,屋内熏香为伴,琴音为诱,这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纵然是圣人也难把持。但唐云曦从始至终只是微笑听着,连手指都没有动过一下。方氏女子落下尾音时,有些挫败地看他一眼“便是皇上听到我弹这首曲子也该动心了,公子倒像个木头人,怎么让我弹得这么没兴致?”他伸出双手“姑娘这琴可否借我一弹?”她哼了一声,把琴放到他手里。唐云曦抚着琴身看了看“姑娘这琴可是好琴,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也有些年头了,只弹风月之曲,未免可惜了。”他的左手大拇指在琴弦上抹了一下,右手中指铮的一勾,那琴弦发出低沉的共鸣。他似是很满意这琴的音色,顺手先弹了一小段阳关三叠。然后十指轮飞,琴声铿锵,气势磅礴,已不是一般人可以弹出的意境。方氏女子起初以为他只是玩闹,渐渐地开始察觉不对劲,因为她的呼吸已越来越困难,这琴音就像密网一般缠绕在她的身上,让她难受震惊不已。猛地一伸手,盖在琴弦上,她喝道:“够了!不要再弹了!”唐云曦再度抬头看她“够了?那方姑娘从我的琴声里可听到什么?”“听到”方氏女子几乎要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却顺着她的口型接话下去“杀气?”霎时,屋内死寂得比刚才的琴音更令人胸口憋闷。唐云曦无奈地叹口气“我本不想欺负姑娘,只是姑娘一直在和我兜圈子,不说正题。我救人心切,难免露了本心。刚才的琴音中我带了三成功力,不知道是否伤到姑娘的心脉?若伤到了,请姑娘言明,我可为你对症下药。”方氏女子一点点收敛起脸上那魅惑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寒“怎么识破的?”“姑娘既然留下那条手绢作为线索,又特意等在门口为我引路,这一切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与姑娘有关吗?”她娇滴滴地赞美“真不愧是小王爷。却不知道若没有那条手绢给你做指引,你要到何时才能找到这里来?”“就因为有那条手绢做指引,所以我愿意相信方姑娘是一个善心之人。你若知道春巧对我的重要,就请将她放回。”唐云曦款款起身,双手抱拳,竟对着她躬身一揖。方氏女子诧异地说:“你你这个人到底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傻子?”“若心地纯善被视作为傻,云曦愿做一世痴傻之人。但,我亦不愿只做良善可欺之辈。”他望住她“姑娘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春巧在哪儿了?”她静默片刻,忽而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就在此地!”她蓦然回身拉开身侧的一处暗门,只见聂春巧就平平地躺在密室里面。唐云曦大喜,刚要过去,方氏女子却将那门又关上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让你把人带走吗?”“那你要如何?”方氏女子用眼神指了一下桌上的茶杯“喝我一杯茶再走。”他猜这茶中大概是放了什么东西,但他没有迟疑,端起茶杯,放在唇边,直勾勾地看着她,问道:“我喝了这茶,就让我带走春巧?”“当然。”她一挑眉尾。唐云曦一仰头,那杯茶都被他喝了下去。方氏女子眼看着他的喉结动了一下,确定那茶水被他喝下,霎时松了口气,笑着拍手“好啊!小王爷也没有我想的那么聪明嘛。”“你要反悔?”他的手中还握着那茶杯,一句质问才出口,就霍然倒了下去。她哼了声“笨丫头,这种男人不过是长得好看罢了,也值得你掏心掏肺地对他?”“起码他是君子。”暗门竟被人从里面拉开,聂春巧面无表情地走到门边,看着倒在地上的唐云曦“你遂了心愿了,怎么还不去向太子请功?”“不急。”方氏女子笑盈盈地跪坐在唐云曦的头旁,指尖在他的脸颊上滑过,啧啧赞叹道:“听说小王爷的母亲当年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这小王爷一定长得像他娘。这样的美少年到了我手边,我不尝尝,还真是心痒难当。”
说着,她的指尖滑入唐云曦的领口,忽然被聂春巧?!一声抓住,闷声道:“你敢动他?想过太子会怎样处置你吗?”“死丫头,你的差事快办砸了,我来帮你一把,你倒敢威胁我了?真有负我这些年待你这样好!”她柳眉倒竖,这怒容似是七分真,三分假。她,原来就是赛妲己!聂春巧冷冷说道:“我的事情怎么办,由我决定,旁人不要插手干预。既然你干预了,就请记得适可而止。”赛妲己嘴角上扬“傻姑娘,我知道你心里喜欢他,所以不舍得看他出事儿,可是他既然到了京城,便是羊入虎口了。这里是太子的地盘,我们都要听太子的。你出来好些日子,也该去面见太子才是。”聂春巧看着她“你要赶我走?”“不是赶你走,是要提醒你,太子已经知道你回京了,你却拖拖拉拉没回去复命,他会怎么想,你是知道的。好歹唐云曦进京这件事,你也有功劳,放心,太子吃不了你。”紧咬着嘴唇,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赛妲己瞥她一眼,用手推了她一把“还不走?在我这里赖着做什么?”“你想把他怎么样?”聂春巧盯着她。她嫣然一笑道:“我能把他怎么样?放心,肯定给他甜果子吃?你看他刚才木讷的,对女人全然不开窍,我自然是要调教调教他,否则我这绮梦居方姑奶奶岂不是要颜面扫地了?”她从旁边的多宝格找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得意地又说:“我这凝香丸有几个人能吃得上?这小子算是有福气。”说着就往唐云曦的嘴里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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