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热风落在湿润的毛发上,头发很快变得蓬松。
浴巾撤下,搁在余岁脖颈间,滴滴答答往下淌的水珠这会儿倒是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了。
吹风机呼啦呼啦工作的间隙,余岁突然仰头问:“今天晚上会下雨吗?”
小功率的低频运作声并不会干扰到说话声,黎荀听到了:“不会。”
新年的第二天,老天爷就算再不开眼也不会扫了大家的兴致。
“但我总觉得会下雨,天气看上去就昏昏暗暗的。”
余岁说着又补了一句:“而且可能会打雷。”
“要不我们挤一挤吧,雷声可响了。”
“……”
黎荀心说他已经接连两晚没睡好了。
所以听到余岁问他能不能留宿的时候,黎荀选择沉默地将人连同被褥一块带出房门。
“诶诶诶,我被打包了?”整个人腾空,余岁惊呼一声,“等会儿,闷住我鼻子了!”
被人箍着腰,余岁挣扎着动了几下,最后“落地”的时候,被子被扯出去。
余岁成功不用自己腿回房间。
但这并不是小余同学最终的目的!
视野重新明晰,小余同学被无情丢下,只听黎荀面无表情道:“睡吧。”
余岁:“……”
试问,谁家十七八岁,正直青春少年、血气方刚的男高中生,确认关系的第一个晚上能睡着觉?
反正宿醉醒了,上头的脑子还没清醒的小余同学睡不着。
所以等门口传来关门声,余岁直楞楞瞪着天花板发呆好半会儿,紧接着一个翻身捞起旁边的手机。
铃声响了一阵子,但不是无人接通的状态。
直到“嗡”一声震动。
电话被接通,但是对面没说话。
余岁:“你睡了吗?”
电话那头一贯沉默。
良久,确认余岁大约是没什么事情,单纯地没心思睡觉而已。
黎荀道:“睡了。”
“哦,”余岁喃喃道,“那我也睡了。”
黎荀:“挂……”
余岁又猝不及防开口:“你就把我放在旁边,我保证不说话。”
他抱着只小冬瓜抱枕,笑问:“好吗好吗?”
“……”
手机里安静了几秒,随后传来的是一声轻响。
余岁猜测是金属碰撞床头柜的声音。
“我现在在你旁边了吗?”余岁忍不住笑,换了个姿势问。
黎荀没说在或者不在,只催促他:“睡觉。”
窸窸窣窣一阵声音后。
余岁说:“躺下了,闭眼了,在睡了。”
嗓音也困倦了。
“但是你还没跟我说晚安,”声音突然又变清晰,“走之前也没有。”
“……”
又是一阵安静,半晌,对面似乎叹了口气,裹挟着气音,不知道是在对谁表示无奈。
“晚安。”
隔着电话,余岁却仿佛他就在自己耳边道安。
酥麻麻的。
有点过于让人心动了呢。
“你也晚安,男朋友。”
-
一夜好眠。
第二天,余岁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去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手机。
摁了两下还是黑屏。
余岁蹙地反应过来,他昨天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数据线接上的后几秒,勉强开了机。
不用想,昨天的通话早就断了,记录留在187分钟上。
余岁抿了抿唇,抑制不住地勾着嘴角。
谈恋爱原来是这种感觉。
啊啊啊啊……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余岁想的校园恋爱是偷偷摸摸背着家长老师,包括但不限于亲亲、抱抱、做点什么涩涩的事情。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在元旦刚过的第二天、在恋爱本该如胶似漆的第二天……
会一大早被人拎起来,回学校写作业。
至于作业为什么非得回去写,当然是想牵手的时候有人敲门,想抱的时候还有人敲门——
不过这次不是他亲爱的母亲,也不是闹腾的小不点外甥。
而是来自长辈的关爱。
于是余岁欲哭无泪地端着第二碗水果捞:“奶奶我们真的吃不下了……”
奶奶的爱。
有点沉重。
他好痛苦。
于是午后,温暖的宿舍。
余岁梦游似的掏出自己的空白卷,草稿纸一堆,被要求在晚自习前补齐元旦假期所有作业。
这合理吗?
他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男朋友,还是找了个辅导老师??
余岁不明白。
一中的作业量可谓是令人退避三舍,闻声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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