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公岂不是等不到他回去?
想到这里,他不顾一切挣扎着下床,但是只稍一用劲,伤口处传来的剧痛就像一道尖锐的闪电击中了他,他一手攀住床沿,顿时汗如雨下,勉强没有痛哼出声来。
他跌回床榻上,刚才蓄的一点力已经完全耗尽了,手指微微颤抖。靠在榻上虚喘了一会儿,痛得神智迷糊间,他忽然又想起那个人。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般,他的神智忽然一线清明。
萧暥他常年带病,应该是非常难受的罢。只是云越从来没见他流露过不堪忍受的神色,他是坚不可摧的,就算是吐血如崩的时候,他还能毫不在意地吐完血依旧披甲上沙场,还能全胜而归。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发了狠地挣着下了地,谁知那伤腿一碰到坚硬的地面,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锥骨抽筋般让他身子猝不及防地一歪,摔倒在了冰冷的泥地上。
听到房里的动静,阿青赶紧进来,不满道,“你这个人怎么就说不听了?还想走?你的腿不想要了?”
她嘴里不客气地抱怨着,一手却搀住了云越的手臂,扶他坐回床榻上,“阿公一个时辰前刚给你敷了伤药,让你不要乱跑。”
云越闻言,微微挑了下眉,没有看她,幽声道,“怕还有其他的药罢。”
阿青闻言一噎,脸色不自然了一下,然后没好气道,“怕你乱跑,给你下了点迷心散,对身体没什么影响,就是用药后,你一天浑身都没力气,所以你别折腾了,走不了的。就算你出了这扇门,外面有潘壮他们几个在,你现在这样子,走不脱。”
云越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他的剑和短刀都已经被收缴了,现在赤手空拳,腿上又有伤,怎么可能从那几个强壮的男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他就是身手再好,有千般本事,现在也是使不出来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家傲娇的小公子第一次品啧到受制于人的滋味,以前他跟着萧暥,从来都没有过那么憋屈的时刻。
他想了想,皱着细眉,一双桃花眼微微垂敛下来,低怅道:“阿青姐姐,你可否再帮我一次,放我出去罢。”
他的模样生得清俊,如果不是整天挂着一副看不起人的刻薄样,本是很招人喜欢的。
他咬了咬薄唇,勉强道,“求你了。”
云小公子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低眉顺目地求过人。
阿青本来就是个直爽脾气,这会儿见他这幅楚楚盈盈的模样,叹了口气,“我看你这孩子挺机灵,怎么讲不通啊,你的腿怎么办?就算将来变成瘸子你也要走?”
云越沉默,然后道,“我一定要回去。有人还在等我。”
阿青不假思索问,“看你这么牵挂?是你妻子么?”
云越:“……啊?!”
阿青以为她猜中了,道,“你也就晚几天回去,她又不会改嫁了。”
云越被‘妻子’两个字砸蒙了,脑子还没有回过神来。
什么?还……改嫁?
本来寒冰般的脸色莫名地一阵红一阵白。
阿青关切道,“怎么了?看你脸都羞红了,你们不会还是新婚罢?”
云越:……
他赶紧摇摇头。
阿青来了兴趣,奇道:“我看你那么年轻,以为你们才刚成的亲,那成亲几年了?”
云越想撞墙。
向来口齿伶俐的云小公子被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算起来,他跟着萧暥也有三年了罢……
“唔,三年。”他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求主公宽宏大量,他也是迫于无奈。
“嗨,都娶了三年,早就是老夫老妻了,她不会跑。”阿青说着就要站起身,“你就在这里安心休养。”
“哦,不,姐姐。”他情急下拉住阿青的袖子,乞求道,“我必须回去,我担心他……”
阿青见他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想了想,恍然问,“你妻子很貌美吗?”
什么?!
阿青解释道:“我是说如果你妻子很美貌,会招登徒子惦记?所以你才急着回去?”
云越当然不能如实说他是要回去将军府,萧暥还在等他回去复命。
既然阿青以为自己是因为妻子急于回家,他倒不如顺着她的话编排下去,何况这阿青是个女子,最能打动一个女子的不就是爱恋吗?
于是他干脆点头道:“很美,非常美。”然后他蹙眉,面有忧色道,“我怕我不在,会有人对他有非分之想,所以,姐姐,求你帮我回去罢。”
阿青凝着柳眉注视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没说实话?我们走江湖的,见过的人多了,你这一撒谎脸就红成这样,不太会编排吧?”
云越:……
阿青一副过来人的神情,“我看你是怕媳妇罢,你提及她的时候,都不敢大声,好像是偷来的媳妇,你媳妇很凶?可是河东狮?”
云越自暴自弃地捂住脸。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啊!为什么女人的想法这么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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