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晴日,宜赏春景。
宁宏和傅归宁原本有意给韩烬与宁芙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可宫宴办过一次,实在不易再来一回声张。
原本外界便对雍岐过界兵伐魏城,不惜得罪东崇来帮大醴夺回失地一事,便众说纷纭,猜疑不断,眼下大醴若再高调宴请雍岐尊主,那便等于明面去打东崇的脸。
宁宏更不愿将东崇彻底得罪了去,毕竟若与雍岐联姻不成,好歹还能有个退路,这是他为自己留的一手。
但若不讲这些后话,当下他确实希望芙儿与尊主的姻缘能成,以后有北方霸主之国作撑,大醴还能被谁软欺?
宁宏与傅归宁几经思寻,最后觉得出宫游春最为合适。
如此既避耳目,船游湖心时,四周僻静,如此也可给两人足够的单独相看空间。
只是他们作为长辈不适亲自出面,此事便交由宁桀与宁蕖两人去做,兄姐作伴,想来芙儿也能免些羞怯。
起初,宁桀对行此撮合一事持十万分的拒绝态度,原本他就视韩烬为觊觎芙儿的洪水猛兽,现在他怎么做得到把芙儿亲手推去他面前?
“桀儿,母后知道你心疼妹妹,不愿看她远嫁。可你想想现在的情况,谢钧与蕖儿情缘私定,芙儿更只当谢钧为哥哥,这是少了缘分。还有西渝的雳绉特勤,母后先前话里话外的向芙儿打听过,也探明芙儿对他并无属意……”
“照如此下去,若东崇强行求娶,我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芙儿嫁给那些不学无术之辈?思来想去,雍岐尊主的确是难得的合适人选,不论外界传言如何,就母后亲眼看到的,他容貌昳丽,谦和有礼,在长辈面前不端尊主架子,行止上简直挑不出一丝错来,这样的人,芙儿如何不堪嫁?”
宁宏点头,随声附和,“你母后说得对,隔心隔肚皮,传言又能信几分?说其杀戮成性,暴戾凶煞,依朕看来,怕都是敌国兵将在战场上赢不得他,这才记恨在心,寻机进行诋毁。”
“可他弑兄夺位,这难道不是事实?”
没等宁宏反驳,傅归宁正色先回:“你只重结果,焉知前情如何?何况在母后看来,男儿怀有野心并不为可耻之事,尤其眼下实况证明,他的确有为帝之姿,睥睨之威。”
“……”
宁桀被反驳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皇与母后竟都开始向着韩烬说话。
作者有话说:
宁桀:好气!好有心机!
——————
宁桀到底答应下来。
当日, 他代替父皇聊尽地主之谊,同谢钧、宁蕖一道, 邀请雍岐尊主到外城翠青湖一日闲游。
即便众人并没有把话说清楚, 但宁芙暗悄悄随阿姐同来,今日出行目的便已是昭然若揭——相看姻缘,成人在天。
途上, 宁桀始终态度疏远淡淡,除去驿站接人时不可避地要与韩烬两言寒暄,之后两人再没说过话。
其实他这般冷漠, 并不是当真在意韩烬上位不正的谣言, 若单纯论起个人,他甚至对韩烬的杀伐果断有几分欣赏, 可如果将其与芙儿一并作论, 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执念想给小妹挑选世上最好的郎君来嫁,譬如温润如玉,光霁矜和的谦谦君子, 或是满腹经纶, 擅诗能文的端雅才子。
可韩烬呢?除去表面装出来的谦和, 他本人分明更像凶煞的豺狼虎豹,甚至野心都显明面,像芙儿这样的娇娇女, 哪能轻易驾驭得了他?
越是如此作想, 韩烬的态度便越难做到睦和友善。
宁桀执着如此,现场气氛便只能靠谢钧来热情带动, 实际若不论国别立场, 谢钧一直很欣赏韩烬本人身上那股战场杀伐决断之威, 而宁蕖在傅归宁的影响下, 也对韩烬有些好印象。
于是五人同行,有他们两个隔在其中作缓,几人勉强算是相处轻松。
而唯一不太轻松的……当属宁芙。
韩烬昨夜偷溜去她的寝宫,又胆大如此,半迫着她去历那样一番不见人的荒唐,眼下才一觉睡过,堪堪过去几个时辰,她便又要换个脑子,忘却那些亲热,强行装作与他不熟的模样。
这对宁芙而言,羞耻难言,实在不算容易之事。
谢钧未察宁芙的异样,此刻还在努力撮合,他一边继续向韩烬介绍翠青湖的沿岸景色,一边尝试去给宁蕖使眼色。
“晚春垂钓,鱼情正好。尊主有所不知,我们大醴有道名菜叫做红烧鳊鱼,而玉京城内外,时下最好的鳊鱼都游在这翠青湖里,每年惊蛰之后,这道家常菜便要常上百姓餐桌,油椒炒香,炝葱铺酱,做熟以后可谓鱼肉鲜美,汤汁浓郁。我们江南一带,素有鱼米之乡称号,这称号可不白来,晚些用餐时候,尊主可一定伴着汤汁尝尝拌饭,绝对香绝。”
谢钧介绍得的确叫人很有食欲,韩烬笑笑,应声答应。
宁蕖拉着宁芙的手,原本矜持地在后走得很慢,可得谢钧眼神提醒之后,她忙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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