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处,乃我最好的结果。”
庞嬷嬷的心被什么狠狠揉了一下,用力盯着儿子的后脑勺。这么多年远离,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碰他一下,怕他身份暴露,怕给他带来危险,怕自己让他蒙羞,甚至不惜以痴缠女的身份为他顶罪。这么多年的隐忍、苦痛、以命换命的付出,这些他毫不顾惜,轻飘飘地说命“不要就不要”。
“你就这么想死?”庞嬷嬷双目凶光暴涨。
“此乃我罪有应得之命也。”戒现苦涩地答道。
“那别等其他人动手了,你是我生的,要杀也是我来杀!”庞嬷嬷右掌翻起袖刀,插向戒现后颈。
刀尖停在后颈不过毫厘之处,青筋布满的手微微颤抖。
戒现的头也在微微颤抖,清灰色的头皮上,头发已经冒出了半寸,被密密麻麻的汗珠泅湿。
“娘……”庞嬷嬷听到一声低低的叫唤。“我死之前,能否喊您一声‘娘’,二十年了,我还没机会喊您……娘亲……”
庞嬷嬷倏地收回袖刀,缓缓站起来,一声不响走出了房门。
两行清泪从戒现脸上滑落,无声地流到身下的草垛里。
……
……
夜深,两只玉手从门上窗棂中伸出,努力摸到窗下的锁。随着锁匙艰难地对准锁口插入,西厢的铜锁“咔嗒”一声弹开,房婉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将钥匙收回袖中,侧耳听廊下的动静——她留意过,子时三刻侍卫换岗,有半刻钟的空档。夜风穿过回廊,卷着几片枯叶扑到她裙角上。远处传来寺庙的钟声,恰好掩住她推门的吱呀响。
柴房比想象中远。
房婉容贴着墙根疾走,掌心全是汗。东院突然爆出一阵骚动,有人惊呼“鬼火又起了!”——她撒在回廊转角的白磷粉起效了。趁着人影幢幢往东院跑,她闪到柴房前,钥匙插进锁孔时竟对不准,三次才打开。
腐臭味扑面而来。
戒现蜷在茅草堆里,后背的伤已经化脓,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见他背上深可见骨的鞭痕。听到响动,他抬起头,见是房婉容,毫不意外,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别管我,你自己快走吧。”
“闭嘴。”房婉容蹲下来扯他胳膊,“能走吗?”
戒现根本不为所动,摇头道:“我再走,又会产生新的业,今夜我要在此结束这些因果。”
房婉容扬手给了他一耳光,脆响在柴房里炸开。
“你说‘逃跑造新业’?那好啊,我告诉你——‘固执等死’的业更重!”房婉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像是菩萨俯视众生。
“佛陀连魔都能度,你却连自己都不敢救——你执着的不是因果,是你那点可悲的‘殉道虚荣’!”
戒现偏着头愣住,左颊慢慢浮起指印。
“马厩钥匙我也拿了。”她扔给他衣服,“要么现在起来跟我走,要么我放把火烧了这柴房——你选。”
戒现的左颊火辣辣地烧着,那一巴掌的余劲震得他耳中嗡鸣。
他听话地穿上那件家丁的上衣,低声喃喃:“……你倒是比你姨母还疯。”
房婉容没理他,拽过他的胳膊架在肩上。戒现比她高许多,整个人压过来时,她膝盖一软,险些跪倒。
“马厩在西南角。”她咬牙道,拖着他往外走。
柴房外的回廊空无一人,远处东院仍乱着,隐约能听见庞嬷嬷尖着嗓子喊“快泼水!”。房婉容贴着墙根挪步,戒现的呼吸喷在她颈侧,滚烫又沉重。
“你……”戒现突然闷哼一声,“你往我伤口上撒盐了?”
房婉容没回头:“白矾粉。止血的。”
“怪不得这么疼……”
“疼就对了。”她声音发冷,“疼才能记住,自己还没死。”
两人踉踉跄跄走到马厩,房婉容的心沉了下去——厩里只剩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鬃毛秃了大半,正蔫头耷脑地嚼着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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