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又惊惶的每一日,从破晓到日落的每一日,两人都是那般度过的。
咕嘟,咕嘟,咕嘟……
宋延大口饮酒,酒水狂猛冲击,连带衣衫,鬓发都已湿透。
但血尸玉妆却未喝,她只是静静捧着酒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天边的红逐渐转暗,再逐渐变黑。
血袍烈烈,衣袂掠到宋延耳边,痒痒的。
宋延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又安静了下来。
时间冻结在了玉妆最温柔,最深情的那一刻,也冻结在了遗憾最深的地方。
湿漉漉的酒气伴随着月光草特有的味道,在大海深处的荒岛上弥漫。
而宋延怀里,两片青铜色小叶子又掰开他衣领,从里爬了出来。
细小树根窸窸窣窣如蛇游动,根尖在他衣衫浸润的酒水里轻轻点了点,顿时僵住了,然后软哒哒地瘫了下来,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可又过了会儿,根尖又恢复了活力,青铜色小叶子又从宋延颈口探了出来,趴在他脸上,和他一同仰望着这深海上空的斑斓星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不知何时已然成灰,灰浊渐清明,知道地平线上一线鱼肚白显出,朝阳逐渐爬起,将光亮落照到这天地万物,也落照到宋延身上。
“假的。”
“都是假的。”
宋延也不起身,随口喃喃着,“我亲眼所见,虚空里根本就没有太阳。”
他喃喃着。
可很快,前一秒还似有些沮丧的他,下一刹就恢复了无比的活力与热情,他兴奋地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然后招手道:“玉妆,来海泳,来抓鱼,今天中午我们就吃鱼,抓到什么鱼吃什么鱼,哈哈!”
简简单单的日常,却让他再度生出一丝对于自身意境的理解。
俗世之人眼中,血尸玉妆不过是一具尸体,只一件早已无法寄托感情的工具,武器,哪怕她一手养大的传人也是这么觉得。
可是,他却不这么觉得。
七情六欲皆真我,哭笑也真,爱恨也真,痴情也真。
血尸玉妆是玉妆最后的定格,是时间凝固的样子,而这个样子已经足以凝聚他的真情。
他的真情既然是真的,那血尸玉妆就不是工具,武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
世道的真假有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他眼中的真假!
“若以我心拟天心。
天又是什么天?
呵,不过是更强境界的存在罢了。
故而只要变强,更强。
终有一日,天心亦需拟我心。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天地说了不算。
我说了,才算。”
嗖~~
嗖~~
两道身影游入了深海,嬉戏半晌,又猎了鱼虾,待到午间火辣辣太阳当空照的时候,宋延也不用法术挤干衣袍上的水,而是将外衣直接脱下,晾在发烫的巨石上晒着。
篝火煮起鱼虾,血尸玉妆坐在他对面,捡着柴火往篝火里送,然后又安静地看着他吃鱼吃虾。
树根从宋延怀里探出,宋延插了一条炖煮入味的大鱼,送到婆须沙华面前,笑着道:“你也吃?”
树根扎下。
一瞬间,煮熟的鱼灰飞烟灭。
宋延愣了下,然后骂骂咧咧道:“浪费!”
如此场景,一时间仿是成了幅安宁幽静的画卷。
……
……
半年后……
“寒雪老魔”洪青丧这才带着孙儿离开甜醴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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