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父亲叫我回宫,是因为圣旨已下,一切尘埃落定。对于东亭复国一事,我北梁暂无行动。”
“元衡能坐视不管?”
平芜脸上的水渍还没擦干,他扬起脸时水花溅到了元焕的脚边,元焕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他没有在意平芜的提问,继续说:“其中得失父亲自有判断,你且将一切说与陈京观,我相信他此刻也该有判断了。”
平芜还想问什么,元焕已经作出迈步离开的动作。
“沉住气。陈京观或许谋略仍显幼稚,但是他坐得住,在他这个年纪很难得,你该学学。”
说罢,元焕朝门口走去,路过平芜时他犹豫了片刻,伸手拍了拍平芜的肩膀。
“找到一切的源头,然后斩断他,这才能达到你的目的。”
平芜还僵在原地,元焕已经由等在外面的人从后门带了出去,登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直朝宫门口走去。
“殿下为何不直接告诉陈京观?”
马车上,刚刚接应陈京观的小侍卫试探着问道,元焕摇了摇头,“我直接说与他,这叫泄露军情,我该被斩首的。”
“那此时有何不同?”
元焕微微揭开车帘,从缝隙处望向刑部的位置,“由平芜的嘴说出去,大可以推说是由他的人探出的消息。对于这样的军情消息,父亲不会大张旗鼓去查,我能置身事外。”
小侍卫一知半解地点头,有些支支吾吾。
“想问什么继续问。”
“既然是军情,那您为何……”
元焕放下车帘,嗤笑一声随即长叹息道:“父亲有他的考虑,我也有我的考虑。陆伯父让我相信父亲所做一切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也相信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天下。”
不能再打仗了,这是天下人的共识。
元焕不知道元衡出于何种目的选择隔岸观火,但是他知道,父亲的这把火会烧毁南魏。而这把火会不会让北梁作茧自缚,元焕打了一个问号。
北梁的发展很快,尤其在元衡御驾亲征打下东亭之后,但是古往今来,盛极必衰。一个靠军事起家的国度,人人皆兵,那么人人也可称帝。
元衡的手下还有陆晁,还有林均许,他们稳住了北梁,可这些人终会退出历史舞台,元焕要为自己的北梁作一番打算。
他想要一个北梁人的北梁,而不是他元家的北梁。
马车行过四方街,两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巷口。
平芜将方才元焕说与自己的一字不差的告诉了陈京观,陈京观面色平和,没有平芜想象中的风云变色,他心里暗地回忆起元焕对陈京观的评价。
“那我也明白萧霖为何要找我了。告诉席英,我们在阙州汇合。”
陈京观拉起缰绳,没走两步又回头看着平芜。
“给沧州去消息,让陆栖野准备好,该打仗了。”
……
南魏阙州。
陈京观到阙州时,阙州已经到了一年中最好的时候,城内的铺子用各色鲜花装点,绿柳成荫,春意盎然。
陈京观寻到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买了四份酸酪,打包了一份,特意让商家冰上了。
“我看你眼熟,以前来过阙州?”
店里的阿婆上了岁数,拿东西的手颤颤巍巍,她侧头又看了一眼陈京观,再次笃定地点头,“一定是你,很多年了,你终于又来吃阿婆的酸酪了。”
陈京观笑着叫了声“宋阿婆”,在她儿子出来前转身骑马继续往前走。
“看样子是上了岁数不太认人了。”
平芜将手里的酸酪分给席英,一边吃一边惋惜地说。陈京观没应答,只转身问他们好不好吃。
“味道还不错,就是葡萄干有些多。”
席英咂巴着嘴,无意似的把葡萄干都码在了碗边,只吃里面酸酪。
“等下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先找个客栈住下。”
陈京观把手里吃完的碗拿着端详了一会,用帕子简单擦了擦装进马褡子里。席英瞧了他一眼,没有问出心里的话。
看着两个小孩慢慢走远,陈京观将那份打包好的酸酪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包装无误,沿着进宫的路朝右盈门走去。
也不知是何缘故,陈京观走着走着又绕回了萧霖封赏给自己的那座宅子。
那破落的宅子如今焕然一新,摇摇欲坠的牌匾变成襄着漆边的“关府”,前廊上的红柱子全部用新木置换,如此一来,在这阙州最繁华的街上倒也不再显得突兀。
陈京观脚下没有停留,他路过的时候只是骑在马上侧身看着这精致的府院,好似还能听到关策新娶的夫人在里面训斥下人。
陈京观被贬的这些时日,宫里宫外的消息全是靠关策和夏衍里应外合给他送。关策那里的消息来的准确些,而夏衍那儿的消息更五花八门,虽说陈京观许久没回来,倒也没觉得有多生疏。
眼瞧着再往前走,就到蒋铎的府衙了,不知为何,陈京观有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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