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雪泠听见沈斯野的话,眸子弯了起来,睫羽轻颤,冷风一吹,手炉里的灰扬了出来,落了一点到时雪泠的鼻尖。
沈斯野下意识抚去时雪泠的鼻尖的灰。
大抵是时雪泠的皮肤太脆弱了,刚刚那片灰停留的地方红了起来,竟像一颗朱砂痣缀在鼻尖,愈发衬得时雪泠的皮肤白皙。
恍若不慎坠落在白宣上的胭脂红。
“发什么愣呢?”时雪泠唤了一声沈斯野。
沈斯野慌忙回过神。
时雪泠一见沈斯野那样子就想笑,他也笑了出来,他伸出手,取下绾着发的簪子,塞入沈斯野手中。
“我要你,用这双手,去弄他们,”时雪泠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没了那股媚味,也失了那道软语,“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说完,时雪泠就歪了歪头,看着沈斯野,“可以吗?”
这时的嗓子又染上了吴侬软语。
沈斯野看着自己手中的簪子,这时才发现时雪泠的簪子和那些玉簪不同,这根簪子是银制的,尖头很钝,中央有一个滑阻,沈斯野滑了一下。
下一瞬,簪尾就弹出了一根细针。
看上去就像一把小剑。
杀人于无形。
沈斯野没问为什么是“他们”,也没问时雪泠为什么那么恨那些人,他将又滑了一下机关,簪子就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沈斯野弯下腰,动作生疏地用发簪绾起了时雪泠的头发。
“好。”沈斯野应道。
他直起身子,看着和时雪泠的脸完全不和的发式,“我学了,但是学不会。”
时雪泠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他的唇色此刻有些惨白,他咳了几声,说道:“你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动手就动手,等你恢复记忆后,可以随意要求我。”
沈斯野注意到时雪泠骤然消失的唇色,这才感觉到周围的雨大了起来。
他囫囵应了一声好,摸上时雪泠的额头,沉着声说道:“你浑身很冷。”
“嗯,回去吧。”时雪泠站起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散乱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掉落了几缕,贴在时雪泠的脸侧。
又来了。
指尖因为寒冷微微发颤,甚至连手中取暖用的手炉都无了用处。
那寒意自骨髓深处渗出,如千万细针游走四肢百骸。
时雪泠闭了闭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缓缓往后退了几步,想要坐在木椅上,却已无了力气。
雨声渐急,与他紊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沈斯野抓住时雪泠的手,拿起放在木亭前的油纸伞,撑开放入时雪泠手中,他半蹲在身子,“我背你。”
时雪泠看着手中的油纸伞,又看着自己身前沈斯野的后背。
他握着油纸伞,整个人缓缓伏在沈斯野的后背上。
双腿被人抱住,一瞬间悬空。
院落里的青石砖石因这杏花天的雨水浮起一层釉色。
沈斯野踩着水洼,水中倒影着时雪泠的影子,倒似负了整座江南的倒春寒。
伞沿垂下的雨珠子,正巧悬在沈斯野的眉骨前三寸。
时雪泠的指尖堪堪搭在着伞柄上,玉色指尖苍白,比起执伞的力道鲜活不了多少。
沈斯野走的速度很慢,像是生怕将时雪泠从自己身上跌落下来。
“你可以快”
咳嗽声碾碎了半句劝,时雪泠的手腕无力地往下落。
下一瞬,执伞的手腕忽地被托住。
沈斯野把伞扶正后又很快松开手,他偏过头,像是要对时雪泠说些什么。
还没说出口,带着热气的唇瓣就擦过时雪泠耷拉着的指尖,惊起伞面上积雨倾泻。
两道身影在天青色雨幕中晃了晃,竟似两枝被浸透的竹,要在这滂沱里生出交错的根。
碰到那细腻皮肤的一刹那,沈斯野慌忙把头转了回去,他咳了几声,将刚才被堵回喉中的话重新说了出来:“你刚刚想说什么?”
时雪泠将手缩了回来,咳嗽声有些止不住,几秒后才开口:“我想说你可以走快些。”
“好。”
沈斯野应下,随即加快了步子。
好在也不远,沈斯野跨着大步走进时雪泠的卧房,他在门口站立住,问道:“去浴池吗?”
时雪泠轻轻点了点头,消瘦的下巴撞着着沈斯野的肩胛,“可以。”
“要脱衣物么?”沈斯野将时雪泠放在地面上,接过时雪泠手中的油纸伞合上。
“我自己就好。”时雪泠靠在屏风上,屏风甚至都没有因为时雪泠的重量摇晃。
沈斯野颔首,“那我去叫莲月熬药。”
“嗯。”时雪泠轻声应道。
时雪泠每天都要喝三道药,沈斯野找到莲月的时候药刚好快熬好了。
见沈斯野神色匆匆,莲月问道:“小少爷怎么了?”
“又发病了。”沈斯野沉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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