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这样的偏见……当事人需要去识别它们,讨论它们。
“人可能很少去仔细厘清,自己究竟是怎么理解那些让他们痛苦的事情的。所以,当他们之后遇到了所有类似的情况,他们就会套用自己最初的那个逻辑去解决。”
柏灵看向申集川,“要纠正这些认知,很麻烦,因为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想法往往已经根深蒂固,成了一种潜在的本能。
“自责的本能,自我厌恶的本能,先行破坏和主动放手的本能……诸如此类。
“而挑战逃避行为,比挑战认知更难。”柏灵接着道,“因为人之所以会选择回避,是因为那些刺激会唤起一些真正触动过他们的回忆。我相信在这几年的生活里,将军在回避某些事情上已经有了充分的经验,很多决定……也都已经成了习惯。
“所以要改变,尤其艰难。”柏灵轻声道。
“不过,相对的,只要逃避行为减弱了,所有的相关症状就会得到大幅的改善,而这又会进一步促进患者,去继续直面他们过往逃避的行为。
“就像开启一个泵,最难的是让它开始跑起来。
“将军你害怕爆炸声,那你可以先玩那个金鸣球,”柏灵轻声道,“适应了它的声音之后可以再试试普通的鞭炮,等鞭炮也适应了那可以再试试火铳。
“慢慢来,总是能迈过这个坎儿的。
“不过我猜,这应该不是将军唯一害怕的东西。”柏灵低声道,“……别的,我可能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
申集川沉默地听着。
他极为短暂地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后又很快将它们沉下了心湖。
就像先前甄氏所嘱咐的那样,柏灵陪着申集川,绕着将军府里的园林散步。
自从送了金鸣球之后,她几乎风雨无阻,每天都来。
大部分时间里,两个人之间不会像今日这样聊什么正经的要事,只是闲谈一些各自的见闻。
申集川说起了许多北境的民俗风情,也讲了一些他这些年里在战场上遇到的一些趣事,偶尔柏灵也能接上话——因为这里面有些故事,柏世钧从前也和她讲过。
每每这时,申集川便觉得谈话更有意思了一些。
申集川问了问柏灵今后的打算。
柏灵直白地摇了摇头——她不确定。
到目前为止,她去留的决定权,还从来没有落在她自己手里过。
柏灵讲起了建熙帝给她划的那个院子,讲起了那棵桂花树,还有她之前在那棵树下放的一把摇椅——原本是想闲暇时坐在那里看看书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她却发现,树下经常有蚊虫出没。
所以自从入夏之后,除了雨天,院子里一般是坐不住的。
于是申集川给了柏灵一些更有效的驱虫的办法——在城南营地的流民案过后,他对这个年轻的司药就已经有些刮目相看,亦愿意这样多聊几句。
申集川也确实在前线遇见过一些年少有为的年轻人。且十二三岁即被拜将出征而后凯旋而归的少年将军,大周也不是没有过。倘若她不是女孩子,或许能做一些更有用的事情,而不是每天枯坐在皇宫里。
这日分别前,申集川又从副官手中接过了那颗金鸣球。
“是个有趣的法子。”申集川低声道,“这治法有名字吗?”
柏灵看了看申集川手中的铁球。
“暴露冲击疗法。”柏灵答道。
申集川低声重复了一遍,而后握紧了手里的金鸣球,“还是多谢你,还有,明天司药不用来了。”
“怎么?”
“这次是真的要走了。”申集川答道。
……
内阁六部的诸位尚书此时已经在议事堂聚集在了一起。
六部之中,有三位尚书因宋伯宗谋反一案被株连,再加上这段时间朝廷兵荒马乱,也没有时间正式补上空缺,于是孙北吉从各部的侍郎里提拔了几人暂代尚书之职。
此刻,孙北吉坐在首位,正闭着眼睛凝神养气,宫里传来了今日太子要来共同议事的消息——这着实令人感到振奋。
启泰帝驾崩已经四天了,这是太子在这四天里的第一次露面。
外头很快传来了太监们的通传,孙北吉和剩下的几位朝臣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出门去迎。
年号升明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陈翊琮踏过好几重的院落,在时起彼伏的“太子驾到”中再一次回到了内阁的议事堂。
在来这里之前,他回东宫换了另一件近乎黑色的蟒袍,长发亦已妥帖地束起。
当他踏过最后一道门槛,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时,几乎每个人都微微一惊,而后迅速垂落了目光。
还不满十五岁的太子殿下,身上那股少年稚气已经荡然无存。
他的眼睛再不像从前那般明亮,淡漠的脸上没有表情,也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的喜乐或忧愁。
就在这一瞬间之中,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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