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遭,不过是他一人唱给自己听的戏罢了。
听着他这位师弟语气中难以忽略的哀怨,玉池微刻意掩饰什么似的咳了咳:“抱歉……”
并非表面客套,是真心实意感到抱歉。
一大早,迟安一手环抱着沉甸甸的酒坛,一手兜着整只特意从山脚下买来的烧鹅,敲响他的门。
放在以往,这些东西他是绝对不会碰一下的。
烧鹅美酒一类,虽是味道鲜美,入口也向来能叫人心情愉悦,可惜实在太过油腻。
那些画册所记录的一系列排行他也是知晓一二,倒不是说多么在乎外貌皮相,又或是被外人的说法牵着鼻子走。
身为天蚕宗宗主唯二的弟子,若是连自身形象体态也无法掌控,难免招人非议。
与施引山在一块时,玉池微同样也不会碰。
要他条条框框列出个详细具体的缘由来,他也道不清。
非要提起,那大概便是……不甚文雅吧。
可事到如今,似乎也没什么需要格外在意的,入口嚼碎再咽进肚子里,就是这么一回事,想吃便吃。
面对上这名连姓名他尚且都不清楚的师弟,玉池微反而能放松许多。
不知他与施引山解契一事怎在宗内传得如此迅速,到底迟安费了心思专程来陪他排忧,可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属实过分了些。
迟安摇摇头,也不当真在意。
就着烧鹅举杯共饮,一坛子酒很快见了底。
四周没了酒气渲染,氛围渐渐冷淡下来,不等玉池微斟酌着如何开口提出话题,迟安闷声打了个酒嗝,冲他摆摆手:
“师兄我先走了。”
说罢拾掇拾掇桌面的残局,推门而去。
“……”好生奇怪。
坐着平了平胃里翻涌的酒意,玉池微从储物袋里拿出这几日将就着在用的灵剑,去小院使起剑法来。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手上无论拿的是上古宝剑,还是梨树残枝,都能挥出斩断万物的气势。
两个时辰不过一息。
后背起了层薄汗,玉池微收剑转身回屋,方搁下剑找来帕子擦拭,一道传音符从窗外飞入。
“来望山居。”是师尊的声音。
玉池微没有耽搁,立即动身。
他以为隋阙有要事相议,匆匆赶去,对方正神色淡然站在门外等候。
若是旁人,不会轻易发觉,可玉池微是隋阙一手亲自养大的,一眼便瞧出师尊的不对劲来。
往常的隋阙从头到脚都是一丝不苟的,绝不会有任何不妥之处。
现下他虽无甚表情,玉池微无还是难以忽略地从他眉眼间察觉出几分隐忍。
玉池微恍若不察,弓腰行礼:“师尊唤徒儿前来有何要事?”
隋阙掩在身后的一只手紧握成拳,强行忍耐着什么,面上分毫不显。
“你即日起搬来望山居,这段时日便先在我隔壁安顿下。”隋阙松了松被自己攥到麻木发白的手掌,抬目看向玉池微,“可有异议?”
连自称也顾不得,看来当真是慌到极致。
玉池微应道:“徒儿并无异议。”
不知隋阙为何会突然提出让他搬进望山居,玉池微虽有疑惑,但并不妄加揣测,依言照做便是。
哪知他正欲转身离开,隋阙又出声叫住他:“今夜便来。”
“……是。”
立时疑虑更甚。
作为施引山口中常常嘲讽为隋阙的乖孩子、乖狗狗、无脑傀儡的玉池微,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日光刚隐山头时,准点踏入了望山居。
幼时在此处出入甚多,对这个地方玉池微也不算陌生。
隋阙应是忙于另事,他来时并未现身相迎,只是又传了道传音引着他去接下来数日要暂居的房间里。
隋阙说了隔壁,果真就是隔壁。
应是师尊提前派人收拾过,房间内干净整洁,甚至香炉里还细心点上了安神香。
玉池微揣着满心的怪异将东西大致摆放好,思来想去盘腿坐上榻开始运功修炼。
自他搬进去,到整理完备运功修炼,隋阙房内一直寂静无声。
直至深夜,方入第二式的玉池微耳尖一动,捕捉到丝丝缕缕声响从隔壁传来。
缓缓睁眼,他并未特意静下心去听那响动为何,可它却不依不饶,愈发过分,逐渐清晰到仿佛在他耳边一般。
玉池微猛然震住——
那响动,分明是低沉的,压抑克制的,如潮水汹涌的喘息声。
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涌上胸口,那声音不依不饶,格外固执强硬地往耳朵里钻。
玉池微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静心运气了。
脑海中冷不丁浮现起施引山总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真是见了鬼了。
喘息声持续许久,以至于第二日玉池微收拾起身时,眼周明晃晃两团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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