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负气不愿喊他,兀自进了当初他给她安排的房间。
房间里的布置跟她不小心把自己锁在他家外前比起来,根本没变化。
书桌上的相框里插的是她的独照。
或许是早知会有一场分别,怕她触景生情,睹物思人,被离愁别绪困在回忆里,黎骥程从来不和她合照。
衣柜里衣服或幼稚或实穿,现在她八成都穿不下了。
床上摆着大大小小的布娃娃,床头放着五彩斑斓的星空灯,一盏可以调节亮度的落地灯垂落在床边。
一看就是属于少女的房间。
她那时候鸠占鹊巢占得理直气壮,买了好多明星海报挂在墙上。
当初都是偶像,如今再看,竟无一个没塌房。
时过境迁。
唯一没变的就是黎骥程这个人。
他其实很守旧也很念旧。
整个房间只有床铺有被整理过的痕迹,她走到床边,弯腰对着被子聞了闻,闻到了一股太阳的气息。
想来是在她来前,被黎骥程拿去晒过了。
她今天扛刑时挣扎哭喊耗费了不少体力,洗过澡后是真的想睡了,没什么开口的力气,索性跟黎骥程在同一屋檐下用手机联系,告诉他,她睡了。
黎骥程很快回了一个“好”字。
过去熟悉的床,睡起来舒适安稳。
她眼皮打架,也没有了熬夜挑事的劲头,没多久就进入了夢乡。
半夜,她做了噩夢,梦到她在公司被群起攻之,说黎骥程借职务之便偏袒她,她自己半点本事都没有,离开黎骥程的庇护一事无成。
她舌战群儒,凭一己之力骂翻全场。
梦里的她气势汹汹战力爆表,被从梦里气醒的她却涕泗横流,难过到无以复加。
她哽咽了一会儿,不由爬起来洗脸,结果发现时间还不到十一点。
黎骥程洗完澡换了家居服,在客厅里用笔记本电脑处理跨国邮件。
她泪痕宛然地出去,正撞见他抬眼,略有点尴尬。
黎骥程注视着她,问:“怎么哭了?疼得睡不着?”
明珠摇头,却不回话。
她伫立良久,才抬起泪眼委屈地说:“我一点也不想长大,外面的人都太坏了。我不明白人为什么可以坏成这样。虽然你告诉我要对事不对人,但我想到他们欺负我的样子还是会很生气。小时候
我最喜欢看《小鬼当家》和《猫和老鼠》了,总能被逗得开怀大笑。我也是长大以后才发现,现实怎么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呢?这些影视作品里的弱小者只是赢在对手太笨,要是对手聪明怎么办,难道只有死路一条吗?”
她外表坚强的躯壳下是孩童般清澈稚嫩的灵魂。
黎骥程放下手头的事情,敞开胸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过来坐。在家里允许你做回小孩。”
我教你的已经比他多了,你……
黎驥程本打算清心寡欲地度过今晚的浮躁时刻,为了克制本能才硬逼着自己打开电脑处理公事。
原本良好的养生作息也因为明珠的到来而被动打破。
他難得失了眠。
谁知小姑娘不知深浅,他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她竟在踱着碎步走过来后,搂着他的脖子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见他的呼吸骤然变得紊亂起来,她眨着乌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地问他:“从前我不都是这么坐的吗?小孩就是这么坐的。”
的確她从前就很喜欢钻进他懷里亂蹭,还经常趴他腿上睡覺。
柔软得如同一只长了皮毛的小动物,乖乖呆在那里就让人心软成了一滩水。
那时候他只是抱着将她安然养大的目的培育,没安旁的心。
她这个落魄的大小姐看起来是骄纵了些,可也只是在衣食住行方面比较挑剔。他同样是一个讲究生活品质的人,常年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完全应付得来她日渐增长的精神需求和物质需要。
方方面面的投契让他们在相处过程中配合得非常愉快。
在他陪伴、呵护、照料她的同时,她也令他分泌了许多不可或缺的多巴胺。
除此之外,不涉及情与爱。
他们重逢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他没有骗她。
长期以来他都是坚定的独身主义者。
不仅因为儿女情长会干扰他的決策,还因为他一直认为身边那些道貌岸然的已婚男士太脏。
他们喜欢年轻女孩的单纯美貌,却也嫌弃她们的矫情与无知。
由于不想花过多精力在对方身上,便用名牌包包和化妆品来轻松打发。
分明从某种意义上是在支付嫖資,却非要以爱之名来封口。
他们无法利用成熟女人,就千方百計地让对方在感情里变成过错方,让对方染上精明算計的污名。
当对方有價值时无所不用其极地榨取,榨干对方的價值后再一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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