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睡一块就不想去了?”方绍伦攥着他的领带,轻拍着他的面颊,脸上露出点揶揄的笑意,寒星似的眼眸里蕴藏着微微的嘲讽,语气中又带着难以言说的亲近,“瞧瞧你这德性!”
三岛春明怔怔看着他,用东瀛语喃喃道,“如果你是在演戏,那真的演得太好了。”
方绍伦假装没听清,“你说什么?”
三岛春明揽他到窗前,推开半合的轩窗,看了看天上那轮明月,目光转向他,“今夜の月は綺麗ですね」。”
方绍伦在月辉里垂下头,一只手抬起他的下颌,轻柔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了下来。
过了两天,三岛春明亲自送他上火车,抚着他的衣领,在他耳畔低声,“让和夫陪着你好吗?不要让我担心。”他勾起嘴角,“我的爱人。”
方绍伦抖落一地鸡皮疙瘩。他懂他的意思,和夫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实际上是三岛春明的左膀右臂,替他筹划、监视、管控着他的一切。
他很自觉地让老管家将和夫的行李送到他院里,日常出入也带着他。
月湖四遭总算取下那些白布白幔,应景应节的挂着红灯笼,树木葱茏,甬道洁净,仍是一座气派、开阔的府邸。
方绍玮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容易受情伤的人,痊愈能力往往也很强。他攥着把弹弓,在院里打麻雀,逗得奶妈怀里的方思源“咯咯”的笑。
思源已经满了百日,养得白白胖胖,小脸上的神情很生动。他鼻子、下巴都遗传了方家人,只有一双眼睛像极了沈芳籍。
方绍玮将他当成心头宝,一天到晚“宝宝,宝宝”叫个不住。灵波从二楼窗户伸出个脑袋,不悦地喊道,“小点声!囡囡正想睡午觉呢!”
这一幕刚好落进方绍伦眼底,灵波也看见了他,披着斗篷走下楼来,蔓英牵着含章跟在后头。
“大哥回来了?”两人施了个礼,又叫含章叫人,小丫头已经能够吐字清楚的喊出“大伯”了。
方绍伦走过去捏了捏她白胖的小脸颊,“不睡觉了?”
灵波撇了撇嘴,“一天到晚闹腾着呢,哪里睡得安稳?到底山里清净。”
蔓英柔柔地笑,“说要下山来住的也是你,这会子又嫌吵了?”
“这不过年嘛,药厂也放了假。”灵波瞄一眼院门外经过的人影,高声道,“再说老爷子在那仙逝,我到底有些怕呢。”
方绍伦蹙眉,不懂她为什么提这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九姨娘丁佩瑜扶着小丫鬟的手从院门外经过。
看见方绍伦的身影,丁佩瑜挺着大肚子慢悠悠走进来,“大少爷回来了。”她穿着簇新的绣花袄子,披着狐狸毛的大氅,孕期长胖了不少,脸如满月,薄施脂粉。
“姨娘这是从外头回来?天冷地滑,您可得小心些。”灵波一脸关切,“回头要有点什么闪失,只怕老爷子要托梦怪罪。”
丁佩瑜脸色难看了两分,冷声道,“我就街上逛逛,能有什么闪失?你们聊吧,我乏了,得回去歇着了。”
方绍伦看着她的背影,嗔了灵波一句,“你这嘴巴,别说那些不吉利的。”出了沈芳籍那档子事,大少爷是真的怕了。
灵波哼了一声,“我在山里不无聊么,就想打打嘴皮子仗。方绍玮!”她走到外头庭院里叫嚣,“拿你那弹弓,打只麻雀给我们囡囡玩!”
方绍玮走过来喊了声“大哥”,冲灵波皱眉道,“含章又不喜欢麻雀,好不容易抓到手,转眼又给放走了。”
“你只管抓吧,玩不玩是她的事。”
“你这不存心消遣人么?”
“消遣你怎么了?”灵波一张利嘴寸土不让,“你反正闲得很。”
方绍伦也觉得讶异,年关大节,一家之主应该忙得脚不沾地才对,哪有空在后院厮混。他疑惑道,“你不用去公司或者厂里吗?这眼瞅着要过年了。”
“有二哥呢!”方绍玮一脸不以为然,“周家几个表兄也能干,他们决断不了的事自然会来找我。”
他觉得袁闵礼说得很有道理,一些琐碎事都要找东家的话,要下边的人干什么?他是负责掌舵的,把控好大方向就行了。
方二愣子的那点小心机全使在了家里头,顺利接掌家主之位,没让他哥抢走,似乎就完成了使命,可以功成身退了。
方绍伦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他也没脸面教育他,主要是说了人家也未必听。
他领着和夫去了“博新棉纱厂”。
一到西郊却是吃了一惊,“博新棉纱厂”的鎏金招牌隔老远就闪着银光,厚重的铁栅栏后是十来栋厂房,大门口几个穿着制服的护院,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看到小汽车开过来,机灵些的两个上前来拉车门,堆叠着笑脸,“大少爷回来了?”
方绍伦抬头看一眼高耸的烟囱,此刻正冒着滚滚浓烟,“还开工呢?还没放假?”
“早着呢,少说也得过完小年,”护院满脸堆笑,“前阵子二爷又从沪城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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