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笑得客气而恭敬:“殿下可有什么事要交代小臣去做?”
“那倒没有。”春愿摇摇头,叹了口气,逼迫自己说违心的话:“那个……”她指尖摩着手背的伤,“今儿庄子里闹了那么出,本宫心情难免烦闷,随手拿起件东西去砸,没想到丢掉了提督进献的药,你别往心里去。”
裴肆身上的困倦和烦闷一扫而光,便觉得腊月的凌冽罡风也不那么冷了,忙作出一副“诚惶诚恐”之样,背越发躬了:“殿下折煞小臣了。”趁机,他看向女人,心里一咯噔,她脸颊冻得发红,眼里含着泪,碎发被风吹得轻轻摇,就像个受了委屈的无助的孩子,让人心疼。
“您不高兴……可是因为云夫人?”裴肆试探着问。
春愿叹了口气,那妇人怎么会伤着她,还不是因为唐……她不愿多作解释,便点了点头。
裴肆只觉得四周的这些太监、侍卫有些碍眼了,他要问她,你手上的伤无碍罢?用过药膏子没?可又怕太过热心惹人疑惑,终究没敢,笑道:“那会儿陛下吩咐了,殿下有任何吩咐,只管支使小臣去做。”
他明示了一句:“驭戎监在京都,还算是把趁手的好刀。”
“提督有心了,你贵人事忙,我这些都是寻常琐事,不值一提。”春愿笑笑,不着声色地婉拒了。
说罢,她弯腰往暖轿里走。
裴肆忙过去掀起轿帘:“殿下当心碰着头,臣送,”他忙改口:“臣奉陛下口谕,送您回府。”
春愿坐下后,再次婉拒:“不用了。”她扫了眼外头,侍卫们抬了五口大箱子,苦笑:“大娘娘叫本宫回府后静心抄经,提督若是相送,倒真像是军牢押解犯人,非要将人和枷一块送到刑场。”
裴肆忍俊不禁,她这比喻倒是俏皮贴切,他亦看了眼那几只箱子,太后碍着陛下的面儿,虽说没有明着罚她,可要抄这么多经书,其实就是变相的禁足,没个月,绝抄不完。
裴肆想了想,依旧深深弓着身,冲轿里的女人低声道:“小臣奉了皇命供殿下驱使,外头的琐事帮不了您,小臣深感惶恐羞惭,那便……替您抄经书吧。”
春愿心里冷笑:替我抄经,然后暗中在太后那里撺掇几句,说我桀骜不驯,不敬太后?
她笑着婉拒:“提督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这是大娘娘的教诲,本宫定当竭力遵从。再者,提督看起来很累了,那会儿打了好几个哈切,早些歇息吧。”
裴肆莫名鼻头发酸,点头笑道:“多谢殿下关怀,小臣很意外。”
他用余光最后看了眼她,放下轿帘,往后退了数步,“那小臣恭送殿下。”
帘子放下,轿内一片漆黑,春愿唇角的笑凝固住,脸瞬间塌下来,她实在是累得装了,头歪在轿子壁,今儿唐慎钰绑走了周予安,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
送罢公主,裴肆回勤政殿给陛下回了话,便也出宫了。
裴肆去了自己的那处私密外宅,梳洗换衣后便睡下了,哪料躺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晚的春事,满耳朵都是她的轻吟声。
最后索性起来,吩咐阿余准备些宵夜,他洗了手,披上长袍,坐在书桌前抄起了经书。
静心。
他没见过她的字,便只能凭着想象模仿。她从前没念过书,所以字应当歪七扭八,不对,她很用心的在和邵俞学,听雾兰说过,她闲来无事的时候,一直捧着魏碑练,所以,她现在能写的一手好楷书罢?
门吱呀声开了,寒气将蜡烛吹得微微摇晃,阿余提着食盒进来了。
“提督,奴婢下了些馄饨,又煮了些紫米粥,各样小菜也拣了些,您快趁热吃些。”
裴肆专心地抄经书,头也没抬,“撤下去罢,我没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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