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清贵无双的脸上,眸光深邃。“伤口的毒性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庙中僧人虽然也懂医术,但是毕竟比不上太医,去看看更放心一些。”闻言,慕容曜眼神一震,眼底微微晃动后,逐渐回归平静。“太子殿下说得是。”他起身,站了起来,跟着苏柳儿朝着殿外走。一踏出殿门,便是满眼暗色。他刚刚压根就没说过自己伤口中毒的事,更未对任何人提及自己躲藏在庙中的经历。而慕容珩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就是在明晃晃的对他挑明,刺杀那件事,与他有关!而昨夜,他也清楚的知晓他的藏身之地。慕容珩这是在告诉他,昨夜只要他想,其实可以轻松的解决了他!一想到此,慕容曜便觉得遍体生寒,原本痛感不是很明显的伤口,也突然开始不舒服起来。他后怕之余,觉得有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愤怒与耻辱。慕容珩此举,是在给他一个警告。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慕容曜眼底暗色涌动。难不成是因为知晓了鸠夜的事?还是因为之前的种种?他沉吟片刻,之后又稍稍平静了下来。无论哪种结果,都没有深究的意义,只需要明确知晓,慕容珩此举……是在警告威胁他!慕容曜的心中暗潮涌动,突然觉得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以往二人都是暗中较量,此次慕容珩却如此明晃晃的挑开,让他在愤怒的同时,溢出一丝异样的兴奋。“呵,呵呵……”慕容曜忍不住笑了起来。苏柳儿站住脚步,转过了头。一眼便看见慕容曜捂着肚子,突然大笑起来。明明应当是因为愉悦才会做出的表情,然而在慕容曜的脸上,却有种怪异的冷意。那张原本俊美如玉的脸,因为这笑,也阴鸷了几分。有些毛骨悚然。苏柳儿拧眉。“曜儿,你笑什么?”“抱歉,母后……”慕容曜扶着一旁的栏杆,稍稍抬起了眸子。里面冰寒一片。苏柳儿蓦的有些心惊。她也知晓慕容曜从小不似表面那般乖巧无害,但是今日见他这般,还是觉得有些陌生。“你皇祖母刚刚去世,若是被人看见你这样子,传到你父皇那里,怕是不好。”“儿臣知晓。”慕容曜缓缓收起笑容,站稳身体。面色又如平日里一般,带着几分温润与无辜。三日后,静安太后的遗体葬入了皇陵。仁景帝力排众议,将她与先帝葬在了一起。与先帝合葬的,原本是仪德皇后。静安太后自始至终,连妃位都不曾被封过,是他登基之后,奉她为太后的。她生前不曾得到先帝半点垂青,如今死了,让她靠在先帝的身边,也算是一桩安慰。回来之后,仁景帝似是疲惫了许多。但是朝政繁忙,他依旧要打起精神处理重重事宜。面前,大理寺卿杜泉递上了调查结果。“皇上,刺杀睿王殿下的人,与刺杀太子的事同一批,都是沧澜国那边的逆贼。”仁景帝沉着眸子。“但是拓跋凛已经死了,沧澜国的这两波刺客,背后指使之人又会是谁?”
“拓跋凛虽然死了,但是他的手底下仍有不少忠心的下属,这些人继承拓跋凛的意志,想要我大衍国大乱。”闻言,仁景帝扶了扶额。“朕知晓了,你先下去吧。”杜泉应声退下。仁景帝坐在书桌后,脸上露出一丝疲倦。王德福适时上前。“皇上,您若是累得慌,不如老奴给您按按吧?”“嗯。”闻言,王德福立刻走到仁景帝的身后,伸手给他按着头上的穴位。仁景帝刚刚放松片刻,就见外面有人匆匆过来通报。“皇上,荣亲王求见。”“荣亲王?”仁景帝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之后微微端正身子,将疲态压了下去。“让他进来。”宫人应声离开,很快,一条修长笔直的腿便迈了进来。苏晟紫黑色的蟒袍,走进了书房。朝着御案后面的仁景帝行礼之后,便单刀直入。“皇上,臣听闻睿王在回京途中行刺,皇上可查出究竟是何人为之?”仁景帝淡淡道。“刚刚大理寺卿杜泉已经来过了,说是沧澜国的余孽。”“臣觉得不像。”苏晟道。“拓跋凛已经死了,按照拓跋烨的性子,定会对拓跋凛这些旧部赶尽杀绝,他们此刻应该正忙着自保,怎么会有闲心有组织有预谋的来刺杀睿王?此事一定有古怪。”仁景帝缓缓道。“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在这,你有什么疑问,可去询问杜泉。”苏晟声音冷冽:“大理寺卿最近案件繁多,难免有疏忽,臣建议,皇上可让督查院还有刑部参与进来,共同彻查此案!”“荣亲王是觉得,大理寺能力不足,无法查明此案?”“臣并无此意,皇子被刺杀乃是大事,还是谨慎周全一些更好,皇上觉得呢?”苏晟眸光灼灼。他不是质疑大理寺的能力,而是压根不相信!大理寺卿杜泉便是慕容珩一条忠心的狗,说出的结果压根就不可信,什么沧澜国余孽?他看此事与慕容珩脱不了干系!仁景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你所说的话,朕会考虑考虑,荣亲王若是没别的事,便回去吧。”苏晟却没动。他拱手。“臣听闻,睿王回来后,皇上似是有些不高兴?”仁景帝不悦。“太后大丧唯独他一人耽误迟迟不归,朕应当高兴?”“此事并非他本意,皇上您作为父亲,不该这般冷落他,而是应该多关心关心他的伤势,否则,会寒了睿王的心。”“你放肆!”仁景帝猛地一拍面前的御案,一向温和的脸上,怒意乍现:“你这是在指责朕?”苏晟纹丝不动。“臣不敢。”但是眸中冷意乍现,是赤裸裸的挑衅。仁景帝紧紧握住手指。他厌恶苏晟这么狂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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