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许宴夹给我一筷子菜,问我。
“许宴,这段时间我的心理咨询是不是花了很多钱?”我戳戳面前碗里的菜问他。
“没有很多钱。”许宴轻飘飘的开口。
“但是我看了眼我们的银行卡,里面少了很多钱,余额已经很少了。”我说。顿了顿,我试探的开口道:“其实我已经好了,不去也没关系的。”
“好了会天天失眠?好了会自己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我无法反驳,因为我确实还没有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宴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开口:“裴嘉,听话。”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所以我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有办法的。”他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实我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也知道许宴在想些什么。
许宴在心疼我,我在心疼他。
心理咨询是个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至少对于我来说是痛苦的。
我坐在许医生对面,给他说我最近失眠的原因,向他讲述我酸酸涩涩的心情。
我双手捂住脸,将整张脸都埋进去。温热的泪顺着我的指缝滑落,一滴滴的掉落在我并拢的双腿上。
“我过得很辛苦,从小时候就是。相比之下,许宴可能更要辛苦一些。”
“从小他就没有自由,他妈妈时常不在身边,只留下他自己一个人。我想,他应该是很孤独的,和我一样。”
“所以,他做的一些事情我都可以理解,毕竟,他压抑自己太久了。可能是因为我爱他,所以,我甘愿承受他带给我的一切。”
呼吸逐渐被攥取,我觉得自己有些缺氧。我不愿意承认这是因为我哭的太狠的缘故。
接下来的话比前面的还要难以说出口,但我必须要说出来,因为我真的很难受。
“他太辛苦了,不仅要应付堆积如山的作业,还要时刻的关注着我的情绪,我感觉自己好麻烦,比他那些难写的作业还要麻烦。”
“我一直把他当做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却忘了他也只是个正在上高三的高中生。”
“我觉得许宴不应该这么辛苦,我也不应该拖累他。”
“我是个很讨厌的人,一直都是,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许宴不应该喜欢这样的我,也不能喜欢这样的我。”
许医生递给我一张纸巾,凑近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你不应该这样想。”他说。
我不说话,只是不住的擦去我脸上的泪水,直至将手中的纸巾湮湿,又换了另一张纸巾。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至少在我看来,你哥哥不会觉得你麻烦,也不会觉得你是个值得讨厌的人。”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看不清情绪,我看不透许医生,也不是很理解他安慰我的话语,但我好像朦朦胧胧中获得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许宴不希望我放弃自己。
“都会过去的。”许医生塞给了我一颗带着蓝色亮纸片的糖,说道。
时间结束,我去咨询室里的洗手间洗了个手,确认了我的眼睛只是有些小肿,才和许医生道别。
见我出来,许宴熟练的牵起我的手,摸了摸我的头:“走吧,去吃饭。”
每次从咨询室出来,许宴从来不会问我说了些什么,心情怎么样,就好像是他不在乎一样。
但我知道,他就是因为太在乎才不会问。
今天晚上,许宴的妈妈破天荒的回来了。
她没有给许宴打电话,所以我们两个都不知道她今天会回来。
“洗手吃饭。”她说。
吃饭的时候我的视线时不时的瞥向她,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她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准确的来说是更沧桑了。
即使穿着精致的衣服依旧挡不住那张疲倦的面孔。
“裴嘉,吃完饭和我聊聊。”
她突兀的开口,让我和许宴都愣了一下。
我的眼神不住的躲闪着,心脏狂跳,喉咙发紧。
“吃完饭他还要做作业。”许宴说。
她夹了一筷子菜优雅的放进嘴里,咽下后才开口:“那就你们一起和我聊。”
她房间里,她坐在床上,我和许宴站在床前面对她站着。
“一定要这样吗?”她缓缓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
“妈,对不起,我不想和裴嘉分开,一切都是我的错。”许宴说。
“不是的,不关许宴的事,是我没有遵守和你的约定,要怪就怪我。”我极力反驳道。
“裴嘉,闭嘴。”许宴说。
她笑了声,盯着我们,缓缓吐出一句话:“你们和之前的我好像。”
卧室里没有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我赌输了,你们会赢吗?”她问我们。
“妈,你很了解我的,我是个很执拗的人。”许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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