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刻就是那种时候。她也有疑问,她问过自己,为什么是她呢,为什么是那些哭声,那些训斥,那些喋喋不休永无止境的教育能那么轻易地翻出她心头的难过、恐惧、疯狂和悲伤呢?
为什么是她呢?
她望着那双眼睛,轻笑一声,丢下了手中的筷子,轻声抱怨:“切,没意思。”
说完,她站起身,朝旁边的顾时丢下一个眼神,“吃什么吃,人家一家人,和咱有关系吗?”
顾爸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简妈严肃地喊道:“简安!”
简安仿若没有听见,拿起自己的东西,挎包,礼物,另一手却被人捉住。一看,是宋远洋。
他用的力道是很大的,简安没有被吓倒,露出桀骜不驯的一面,“放开”,那眼神阴鸷,宋远洋从未见过那阴冷的眼神,一刹那便被震住了,竟然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挣脱桎梏,简安也不理旁人如何看待,转过身就打算走人,临走时还不忘踹一下座椅——很幼稚的出气方式。
“顾时。”顾爸也出了声,是打算喊住顾时。可没想到顾时头也没回,步子也没停,就打算跟着简安离开。
顾遇正要起身,已经离开椅子。“砰”地一声重响,惊到了所有人。
“简安!”父亲威严地喝道。
“你给我回来——!”
那一声足够威严,那威严的分量足够到能轻易唤醒叁个人的回忆。
“简安……”简妈颤声唤道。
“简安……”顾遇也唤道,不安地担心。
回忆历历在目,就算简爸已经老去,谁都不会忘记,也不会低估那双拳头的威力。他们都是曾经的见证者,亲眼目睹过简爸那双宽大平常慈爱抚摸女儿的手掌是如何打下去的。他们也不会忘记简安过去的哭声。谁都没有忘,简妈没有忘,顾遇亦然。他们都会在不同的时候,无数次地提醒简安,避开和家里,尤其是和简爸的冲突,正是希望她能逃开一顿打。
比起顾爸,顾遇可能更畏惧简爸的怒火。他们没有忘记那双手掌的阴影,但不论他们谁感到如何的害怕,都不会比简安更害怕了。
她害怕吗?
害怕的,听到那一声喝的同时,身体也出现了本能的反应。她自己都在嘲笑自己,原来过去的伤痛印刻如此之深——她挨的那些打没有在身体上留下伤口痕迹,但身体依然保留了属于它的记忆。
长裙之下的那些肉,肌肉也好,肥肉也好,都在听到那声怒喝以后发起抖来,轻微的颤抖,别人看不见,但她知道那意味着她有多害怕。
害怕吗?
害怕的。
在这里,抑或是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她更害怕了。
她绷紧后背,笔直地站在那里。她听到后面说:“快点给我滚回来,给你顾叔叔道歉!”
同时,那个男人还不忘斥责一声,“你真是把她惯坏了!”
“我……”简妈张开嘴,想说什么,可她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含恨低下了头。
她的指尖摸上脖子上的项链,倒不是因为这串项链这时候能给予她什么勇气——恰恰相反,这串项链什么都不能给她,让她想起的只有厌恶,无止境的厌恶。
“安姐姐……”见她没什么动作,担心她的状态,顾时也喊了一声。
简安勾出唇角,发出轻微的笑声。她转过身子,一眼望过去,同时看到两位父亲。
她直视着他们,没有退却。
父亲,一位父亲,他可以付出很少的时间、精力参与家庭事务,他大可以忘记小孩的生日、年龄、什么时候从小学毕业、忘记小孩已经大学毕业等等,他可以不了解家庭里的一切,可以不了解家庭成员的喜好,不了解家庭成员的身体状况,他可以对他的家庭不闻不问,但这些都不妨碍他声称自己尽到了父亲的责任——他起码生了他的孩子们呢!也不妨碍他们得到这样的称赞——父爱如山。
父爱如山,这是一个很精妙的比喻。父亲们可以在别处,其他什么地方,工作的地方,和朋友聚会的地方,面对喜爱的事物,感兴趣的话题,他们大可以口若悬河,说上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话,可奇怪的是,父亲们在家里却可以是沉默的。他们是沉默的,不会诉说表达爱意——男人哪有轻言爱的?这不男人,所以父亲们的沉默也就可以理解了。他们遵照社会的传统,不会在家庭里轻易开口,但他们的沉默不代表他们对他们的家庭没有爱——那爱是沉默的。大山是沉默的,父亲是沉默的,所以父爱如山是多么精妙的比喻啊!只是大山沉默地以沉重到不知道多少重量的身躯沉重地压在土地上,那么父亲们,沉默的父亲们,又是打算压在谁的身上呢?
父亲们有父亲们的责任。正如母亲的职责是奉献所有照顾小孩,父亲的职责就是挣钱养家,他们总是这么说的,父亲们在家庭中的价值,总是和他们在社会中的价值绑定。
这条规则从很早开始就有了,我们也许没有办法说清楚,这条规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它一定诞生自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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