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手中摸着缀在项链中央的珍珠,那些泛黄的珍珠在她的指尖转动。她的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望着餐厅里的两位父亲,望着她的父亲。
她想问,要是她不回去,简爸想做什么呢?像过去那样殴打她吗?
这个男人还是没有放弃,且不谈他的暴力手段有没有别的用意,但事实是,对他来说,管教孩子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暴力手段。暴力手段成本低廉,效率也特别快,它可以让孩子们立刻学会闭嘴,他们会立刻安静下来。而且也不会只有父亲才会使用暴力手段,母亲也会。简家的这个男人,在他认为需要的时候展现出主人气派的男人,他从他的父亲那里继承了简单有效的暴力手段,但同时他也忘了——他忘了自己在挨打时那些倍感屈辱的想法,他忘了,他只觉得那些暴力手段是有效的,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些暴力手段在女儿的身上制造出了怎样的效果。
到了此刻,现在,餐厅里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她依旧是笑着的,那笑容是闲适的,完全没有被父亲气势吓到的苗头。
拇指摸着珍珠,她开了口,轻缓地说:“叔叔,对不起。”
一时间,众人以为简安是退却了,想要道歉,简爸和简妈松了口气,顾爸也露出笑容:“这也没什么……”
还不等顾爸说完,简安自顾自说下去,“我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人,经常不会看人脸色,说一些讨嫌,不合时宜的话,我自己也知道,我这个德行是很讨人厌的。”
顾爸张嘴说:“也没什么……”
她根本没让他把话说完。
“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人,没什么分量,您为了您夫人道歉,不至于,真不至于。”
“可是,”她的语气沉下来,“要说谁该道歉的话,我觉得不是您夫人。”
她目光沉静,望着那个方向,“如果您真这么喜欢说道歉的话,就对顾遇说吧,也可以对顾时说,或者……”她语气轻松起来,“也可以对您女儿说,咝……”她不再看顾爸了,眼角透着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觉得很有趣,有一股调皮,“说不定在未来,您还得对您的小儿子说呢。”
白婷挑眉,差点坐不住,这个女人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顾爸也是沉下脸,打算说什么。可简安理都未理睬他一下,她侧身,似乎是打算想走,像是刚刚才想起来,嘴里“啊”了一声。
她带着轻盈的笑声转回来,目光转了一圈,看到许多人的眼神。像她的父母,像她的白婷,像顾爸,他们都震惊地看着她,眼神都像是在说:这个女人疯了。
就这样,她在他们的目光中,成了一个“疯女人”——只有疯了才能解释她这一连串的举动。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的女人哪会在今天这种时候就这么突然发疯?
宋远洋也是震惊地看着她,只有他的震惊带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意味。
在那样异样的眼光中,她笑容愈发深了。顾遇可能也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她没有看,没有敢看。
她看向白婷,笑着说道:“多谢长辈的关心,什么年纪大了不容易要孩子了之类的,谢谢关心,十分感谢您的关心。”
“不过,我没什么担心这个问题的必要。”她扬起灿烂的笑容,“为什么呢?嗯……”她歪着头,注意着父母的神色,“因为……”
“我不能生。”
她几乎可以说是以骄傲的姿态宣布了这个消息。
“我生不了。”她戏谑地看着她的父母,感到一丝痛快,“我是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所谓痛快,一半是痛意,一半是快意。
她不可能不感到痛,也不可能不感到快意。
这个消息不算事实,至少可以说她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但仅仅是这一半的事实,就已经足够得到她想要的后果。
她的父母惊惧地看着她,又惊又惧。她甚至清晰地看到简妈哆嗦着嘴唇,那颤抖让她感到愉快。
她一直等待着,等待着挑一个最好的时间把这个消息当作一柄匕首捅向她的父母,然后她就从他们惊愕的表情中获得快感。那快感是残忍的,无情的,但她依然享受。
今天不是她认为的最佳时机,但看起来择日不如撞日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她只是想发泄,那股冲动在心里横冲直撞。于是,她就放任自流了。
她骄傲地宣布完这个消息,指尖拈起一连串的珍珠,优雅地抬起这串项链,简妈像是知道她要干什么,发出无力的呻吟:“简安……”
简安没有理会,指尖上微微一用力——
那串项链轻易地断了。它本就上了年纪,简安只是轻轻一扯,就扯断了它。珍珠就那么落下,滚落在地上。
简安扬手一挥,剩下的链条被她甩了出去。她微笑着,行了一个小小的屈膝礼,而后,发出残忍的笑声,那笑声折磨着简爸简妈的神经,她带着那样的笑声,告辞退场。
变故接二连叁,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江兰芝眼角余光中掠过一个人的身影,她知道是谁,她知道他做了什么,他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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