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凡、沉闷的小小账房先生竟在入主聂府短短一月之内,便力挽狂澜,将几要关门停业的聂府十八大布庄一一救起,重振雄风,继续号令中原布业,睥睨天下布市此举惊呆了多少人,无法数计。但受撼最大的,是他。这事给一向眼高于顶的他上了一课,他回首前二十几年所走之路,所习之好,才蓦然明白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幼稚荒唐以貌取人,岂是一声惭愧可说的?大受震憾之下,他开始端正心态,重新以心来视人。自行,便是他以心视人的第一个被视者。在几个月的暗中观察下来,普通、寡言、沉闷的伍自行,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远超了他以前所狂爱的美人及美人图,已在他心里占了最显要的位置。自行的经商头脑、自行的沉默、自行的寡言、自行的独特性格他承认,对于伍自行,他早已不满于表层的认识,他已愈来愈想了解自行的一切:自行闲暇时有何爱好,自行可有亲人,自行到底来自何方,自行可有同于常人的喜怒哀乐他迫不急待地想知道。天晓得,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渴切地想要用心去看一个人。是否拥有赏心悦目的美丽容貌,早已不再是他取人的标准;用心仔细去体会另一个人的心灵是否美丽,这才是应有的取人之道啊!他想拥有一个重新认识自行的机会。机会,给自己,也给自行自行是那么孤寂,那么不信任旁人哪!“射月,如今咱们布庄情景如何了?”身为掌舵者,偶尔也得意思意思。“好端端的,营利甚至已胜从前。”前日伍先生才来报读了布庄本月收支结果。“若,一时再无人掌舵呢?”“没什么重要事务的话,可以。”还是伍先生高明得多,入主聂府布庄,不但一手力挽狂澜,还顺手改变了布庄经营手法,布庄既使无人费心统筹,也已可自行运转,不由取笑二少“爷,伍先生似乎比你高明许多哟!”“这倒是。”并不气恼,只淡淡一笑,略一沉思,便道:“射月,你去尽量空下伍先生这几日的行程,我想趁现下无事,邀他赏花,领他在府中逛逛。”“现在?”不由张大嘴巴,瞄一眼二少“爷,你现在还无法视物,恐不太方便,不如等过几日,解葯送来了,再邀伍先生一游聂府。”没说出的是,二少近头痛时有发作,而且发作起来几要头痛欲裂,为策安全,还是安心静养为好。“过几日?”嗤地一笑,聂箸文苦笑着摇头“等过几日,我眼好了,怕就再也见不到自行喽!”“为什么?”不由一呆,不解主子何以如此。“傻射月!”叹叹一笑“你想想看,明明身怀奇才,无论才智、经商手腕与为人处世皆高人一筹,却只想屈身为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不想出人头地,扬名天下,为的什么?”若不是他遇袭受伤无法主事,布庄又乱成一团,恐伍自行绝不会被拱出幕后,施展惊人才华。“爷说的是伍先生?”人人有向学之心,射月立即反问:“为什么?”“傻射月,果然傻得厉害!”不屑地轻哼一声,对贴身护卫的白痴样子深感无力“一是他心怀叵测,图谋不轨,”抬手制止射月的反驳,继续道:“二是他身有难言之隐,隐身小市,不欲人知。”“啊,伍先生一定是第二种!”直觉地替心中敬仰之人寻找理由。“是啊,既然他不欲人知,又怎肯长期显示才华,在他人面前显山露水?”况伍自行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出面斡旋于人前,一直隐于人后,指点别人出马计事。如此,他即便瞧不见自行,也可猜出自行几分心思来。“那也不一定要走啊?”“射月呀射月,”挫败地低叹“你刚不是说了,咱们布庄已渡过险关,无需再费心管理。那伍先生还肯再闲居咱府?”那么一个不喜应酬交际的死闷男子,岂会无聊地虚掷时光?况,在外人面前露脸展现才华?他可以肯定,若没有原因,自行绝不可能入主聂氏布庄。那么,原因何在呢?他若是一个陌生人,为何会不遗余力地为他人费尽心思、力挽狂澜呢?他又是如何对中原布市动态了若指掌呢?他当然想弄明白,但当务之急,是先能留下这位神秘的伍自行。“啊”射月傻傻地点头,他怎没想到?“所以,这几日你没见他欲言又止,一副随时想开溜的样子?”甚至陆续将布庄账册交回来,将布庄主事权渐渐强行塞还自己。于是,一有机会,他便请这位伍先生过来一聚,与之闲聊,请之用膳,好让自行没机会、也不好意思开口请辞,更是想顺便一探这位神秘人物的来历底子只是成效不彰而已。自行虽已对他不再疏远客气,可心防却一直没撤下一刻。“于是,爷想尽力绊住伍先生?”最好的法子便是整日邀他一聚喽!“你终于明白了呀?”“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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