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竹杯落了地。钟绍连忙上前握住妹妹的手,却见她手背上已经被烫红了。他眼底浮起?怒意,望向罪魁祸首,沉声?道:“小郎君随意乱掷,烫到了我妹妹。”
钟慈扯了扯兄长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与虞磐起?冲突。虞磐却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道:“她不过是我府上的一个低贱婢子,我烫了她又能?如何?倒是她烫到了我,等着回府受罚吧!”
闻言,钟慈双肩一颤,却只能?低眉顺目道:“方才是我疏忽了,小郎君恕罪。”
钟绍见妹妹这?般委曲求全,下意识想着她平日在徐府定然也是这?样伏低做小,受尽委屈。他怒气上涌,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伸手便要去扯虞磐的衣领,一副要教?训他的样子。
“阿兄!”钟慈死死拉住他,“他是夫人亲侄,夫人对他万分疼爱,不可惹怒他!”
“怎么?你不服气?”虞磐又如那日一般嚣张无比。
正在此时,姜菀缓步走上前,挡在了钟家兄妹面前,低头看着虞磐:“虞小郎君,又见面了。”
她微微一笑:“还记得我吗?”说着,她佯装不经意地动了动手腕。
钟绍罕见地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熟悉的声?音如恶魔低语,虞磐瞬间便认出了她,不由得满脸提防地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以为表兄命我向你道过歉,你就觉得能?管教?我了!”
“管教?你是你家中长辈该做的事,与我无关,”姜菀顺手捡起?摔落在地的竹杯,里面还残留了些冒着热气的液体,“小郎君,你为何要用?这?杯热饮子去烫钟小娘子?”
“是她先烫了我!”虞磐嚷道。
“她是无心之失。况且若不是你急着把杯子抢了过来?,又怎么会被烫?而你因为被烫疼了舌头,便泄愤似的把竹杯往钟小娘子手上扔,是有?意为之。”姜菀一字一句地道。对这?个熊孩子,她实在是厌烦至极。
她上前一步,不顾虞磐的挣扎,一手攥住了他手腕,说道:“你难道不知这?汤饮有?多烫吗?”
虞磐挣扎道:“你——你要做什?么?”
她晃动手腕,将竹杯缓缓倾斜。从虞磐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里面冒着热气的液体缓缓沿着杯内壁流淌,眼看着便要接近杯口?,再顺势滴落到自?己的手背上。当日那划过脸颊的锋锐触感似乎又再度出现,虞磐慌了神,死死盯着那欲坠未坠的液体,喊道:“你放开我!你敢烫我?”
他拼命想要甩脱姜菀,然而姜菀虽是女性,到底比他年长了不少几岁,制住他还是轻而易举的。
“怎么?你也知道烫?方才钟小娘子被烫的痛楚胜过这?百倍。”姜菀道。
“姜娘子,快别这?样了,当心当心惹祸上身?啊。”钟慈有?些担忧,出言劝阻道。
在虞磐嚎叫出声?之前,她手腕一翻,竹杯立刻放平,险些溅出杯口?的热饮又安分地恢复了原状,时机把握得刚好。虞磐脸色青白交加,眼见自?己又被她捉弄了一回,不由得恼道:“同样的招数使两?次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就你就直接烫我!”
姜菀微笑:“可是同样的招数对你用?了两?次都很有?用?啊。”她松了松手,泰然自?若道:“直接烫你?我可做不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说对不对?”
虞磐抹了抹脸,咬牙道:“你等着,我回去告诉表兄,让他为我做主!”
姜菀的目光轻轻瞥向他身?后不远处,很快收回,淡淡道:“徐郎君不是不辨是非之人,你以为他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虞磐恼羞成怒,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可恨,三番两?次多管闲事,同自?己过不去。上回便是拜她所赐,自?己被姑丈痛打了板子,趴了好些日子才恢复,后来?更是被送到学堂,每日被迫读那些晦涩无聊的书本,再也不能?同从前那样每日吃喝玩乐。
他怒从心起?,眼看着姜菀要转身?离开,下意识地便弯腰捡起?地上的竹杯,恶狠狠地冲着她用?力扔了过去。
姜菀没料到这?孩子如此过分,忙后退了几步,却见一旁的钟绍奔了过来?,挡在了自?己面前。那竹杯正砸中了他肩头,发出一身?闷响。
钟绍禁不住咳嗽了起?来?,钟慈花容失色,忙抢上前去:“阿兄,你没事吧?”
虞磐得意洋洋:“让你们在我面前耍威风,我非得——”话音未落,他忽然感觉到身?侧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惊怒交加的声?音:“磐儿?你在做什?么?”
与徐望的寥寥几次交集中,姜菀只道他性情平和,对顽劣表弟极尽偏爱,时刻不忘为他找补。因而这?一次,她有?些惊讶徐望居然也会有?如此恼怒的时候,甚至面容都因惊怒而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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