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爸爸妈妈了,在新年的第一天,在找我的路上出了车祸,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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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给我打过电话后我便手足无措,大脑一片空白,第一反应是给吴斯宥打电话。
“哥哥,刚刚xx医院给我打电话,爸妈出车祸了,怎么办?”清晰地听见我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现在在哪?”
我点开微信把地址发给他。
“哥哥,我该怎么办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急得哭了出来。
“别害怕,你就在原地等着,我帮你叫了车,两分钟之后到。我就在这家医院附近,我马上过去。”
末了,他又安慰道:“杳杳,相信哥哥,会没事的。”
“嗯……”
可爸妈还是走了,我跌跌撞撞跑到手术室门口的那一刻,看到吴斯宥跪在地上痛哭,爸爸妈妈的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白布。
我甚至不敢走过去,直到这一刻某个念头才慢慢清晰地浮现出来:是我害死了我的爸爸妈妈。
这些字词在我的胃里迅速交媾繁衍,越来越多,越来越庞大,像恶心的虫子一样啃噬我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我低头一看,裸露在外的皮肤早已变成破败的腐肉,蚊蝇旋在周遭。
我跑到楼道角落的垃圾桶旁边,弯着腰呕吐,想把体内的脏东西全都吐出来,可吐了半天我只吐出了眼泪。
我离开医院回了家,太冷了,我哪里也不想去。
躺在床上,任由自己被拽进黑暗而冰冷的梦境,像是赤身裸体跌落在冰窟中,彻骨的寒冷。而下一秒冰上却燃起熊熊大火,肉体的水分被蒸干,仅剩一张干涸的皮囊漂浮在水面上。
期间感觉到有人在我身边抚摸我的额头,用温热的毛巾擦拭我的脸,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你还好吗?”
她扶起我的身子,像是把我从那混沌的梦境之中一把捞出来。
“你发烧了。醒了就把药喝下去。”她把药片放进我的嘴里。
我撑开眼皮,看到眼前是邱意。
我拿过水杯咽下苦涩的药片,躺在床上偏过头,想问她为什么要来,是来看我笑话吗?但是我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那样躺着,任由泪水划过脸颊。
“是你哥哥让我来看你的。”她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缓缓开口道。
说完以后,又陷入无尽的沉默中,良久,她又开口,声音如同轻柔的云雾,飘进我的耳朵。
“你放心,那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听了只觉得可笑,冷笑一声:“你觉得我还会在乎这些事吗?你知道吗?我爸妈死了,因为我死了,我恨不得被万人唾弃,尽快死了好下去给他们陪葬。”
她听了我这番话,突然发火:“你以为你爸妈只是你一个人的爸妈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他在灵堂上守灵的时候还要分出心关心你,他才二十岁,就要一个人筹备父母的葬礼了。死是最容易不过的,但你要是死了,你哥哥——你哥哥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义正严辞地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两天里,有朋友,同学来家里看我,也有长辈来叫我去参加葬礼,说这样实在是不合规矩。我蜷缩在被子里,装作睡着了。
我头脑昏昏地想:是不是我不去 就意味着他们还在呢。
陈薇一直陪在我身边,她很安静,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在我浑浑噩噩醒来的一个凌晨,窗外天色未明,月亮驮着黑夜,偶有汽车的喇叭声和不良青年们的尖叫声传来。
她告诉我:“今天要下葬了,你不去吗?”
我背对着她,侧脸埋进枕头,摇了摇头。
我内心怔忪,身子困乏无力,上嘴唇感受着呼出的热气,呆呆地盯着墙壁。发了几次烧之后,我的身体干涸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白天的时候家里乌泱泱来了一群人,在客厅哭着笑着,我听他们夸哥哥是如何成熟能干地操持葬礼,而我又是怎样的一个白眼狼。我深以为意,陈薇旋着一个耳塞,随后塞进我的耳朵,掖好被角,脚步轻轻地走出房间。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终于安静了,我听到扫地的声音,想起以前每个周末早晨爸妈在打扫卫生而我还在酣眠的日子。
“咔嚓”一声,有人进来我的房间,随后身侧的床铺下陷,灼热的气息扑在我的后颈,他从背后抱着我,我们像两只虾子一样蜷缩在一起。
我问他:“哥,是不是我害死了爸爸妈妈?”
“不是,不是你,警察说,是对面的司机醉酒驾驶。”
他的声音很沙哑,闷闷的。手在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我轻颤的肩胛骨,手心灼热的温度从我的脊背传至四肢百骸,我却感觉到异常的冷。
“我不敢去参加葬礼,我害怕。”
“嗯,我知道。”
“我不敢见别人,我怕他们怪我,又怕他们安慰我。”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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