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都城这座四九城里富豪满地走,季老在富豪群里排不上号儿,可也不是缺钱的主儿,哪怕砸几件上千万的东西,他只心疼物件碎了,不会心疼损失了钱。
如若玉佛碎了,他顶多心疼羊脂玉被损,然而若是假的,那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事关名誉问题。
钱财事小,名誉体大。
古玩行业看走眼很正常,如果入手看走眼,算是交了学费,顶多被知情的卖家暗中耻笑,可若入手之后经过多方鉴定仍没检测出真假,等卖出后再被识出不真,必会被认为是故意做假,足以令买家一夜之间名声扫地。
面色阴郁的季老立在桌旁,定定的盯着钵里的水泡。
瓷钵里的水泡越来越多,像煮沸的水,翻腾着,开出朵朵牡丹花,咕咕声响不绝于耳,浓郁的药香里也逐渐多出另一种味道,具体说不清是什么,像松脂像樟脑像桐油像……,复杂的气味冲进鼻子,十分呛人。
沸腾似的水花持续约半个钟才渐渐变弱,水泡团团破裂,钵内水面浮现一层乳白色的油脂,晶晶亮,有光泽。
季老拿两双长镊子轻轻的拨动油脂,那一层脂油凝结成厚厚的一块,粘上镊子像冻结的羊油块。
拨开油脂,夹出玉佛,曾经它是羊脂玉,表面滑不留脂,洗了个澡变得面目全非,化身成牙白色的一块似石头一样的东西,体形严重缩水,高约四寸。
试验结果真假立见。
米罗看到店家取出来的一截物体,眨眨眼睛,为小萝莉小朋友骄傲了一把,嗯嗯,小乐乐好了不起,不仅会医学,还有识金断玉之智慧。
季老面色十分不好看,将一截东西放进早备好的另一只钵里洗涮,冲掉沾着的油脂,用软布包着擦干净,放一边,再去药水里捞出一块圆形薄玉片,冲洗干净,薄玉片色如羊脂,晶莹有光泽。
结果证明小姑娘判断是对的,玉佛是假,唯有座底一片不到七毫米的玉片是真羊脂玉。
将羊脂玉片用布擦干净,季老坐下,看着自始至终笑脸甜美的小姑娘,声音有几分黯然:“小姑娘,你是如何看出来它是假的?”
“这个,我只能说是巧合,”乐韵眨巴眨巴自己无辜的大眼睛,一脸天真:“造假用的原材料是用树脂和药材按比例搭配而成,又掺和玉石粉末,那种东西非医学专业,而且不是古传中医的人分不出真假,而我正好是专业人士,闻到味道才发觉蹊跷之处。”
“小姑娘是医生?”季老讶然。
“对,我是医学生,”乐韵眼睛弯弯,笑容可爱:“老先生,我真的不是想故意拆台,实在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闻到奇怪的味道就想研究个明白,又是个眼里容不得虚假的人,忍不住就实话实说了。
其实,如果不遇上像我这种半道里杀出来的程咬金,您老把玉佛卖出去,只要玉佛不掉火里,基本上也是无人能发现是假的。
而且,您老大可不必难堪,我猜着做这个的人也不是为钱,做假所用材料用了不低于百种药材,八十余种树脂或树汁,想收集那些东西不容易,融合后叫药脂,用处多多,再添加药材制成药,总价值不低于玉佛的定价,那人大概是闲得蛋疼,才拿珍贵的药脂制作消谴品。”
小姑娘说得轻淡描写,季老险些没暴跳如雷,恶作剧?谁他M的闲得蛋疼,弄出件假货流到市场上来了,差一丁点害得他名声扫地。
店主老先生阴着脸像要下暴雨,死盯着从玉佛里剥出来的石头,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乐韵生怕他老人家一怒将那玩意儿摔碎,忙将还原出真面目的石头捂住:“老先生,之前讲好验出真假这个归我,一万块钱哦,生意人要诚实,不能坐地起价。”
有句话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为防老先生反悔,乐小同学聪明机智的一把将石块抓住塞背包,再摸出一扎炒票递给店主。
小姑娘拿块石头当宝,季老也是无语,那玩意儿让他打眼,他真想装起来放办公室天天看几眼让自己记住教训,奈何之前有言在先,他是默认了小姑娘的建议,验出真假东西归小姑娘,这会儿也不能食言而肥,只能让人打包带走。
接过一扎钞子,他没有清点,而是颇感兴趣的问:“小姑娘,那块石头有什么用?”
“你们拿来就是块石头,我拿来可以入药,是治软骨病的原材料之一。”买定离手,银讫两清,乐韵不怕店家反悔,乐于奉告。
“很珍贵?”
“石头不怎么珍贵,老先生什么时候去游石灰岩类的溶洞,看到石钟乳就是它的同族,因为受药脂浸泡,所以身份提升了一个档次,入药效果极好。”
“价值很高?”
“石头本身价值跟我刚才用的药丸差不多,我要它是因为我收集到很多药材,新添一个它能省一些手脚。”
季老脑子转得快:“小姑娘,你刚才用的药丸子值一万?”一颗药丸子值一万,那是什么灵丹妙药?
“一颗一万,还是最低起价,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因数量极少,非有交情的人不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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