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就是什么，陈恪不傻，他感知到了那个答案。
&esp;&esp;但他不愿意承认。
&esp;&esp;“将军是仁者。”他说。
&esp;&esp;“这一代，再向前，再再向前，天下已经许久仁道不兴。世家勾连，天家悖伦，百官或如枭鸟食腐，或如细鼠畏猫。恪的祖父在等，恪的父亲在等，恪也在等。他们没有等到，但我等到了将军!”
&esp;&esp;他大睁着眼睛看向嬴寒山，里面有泪意，也有在眼瞳深处闪闪发光的什么东西。
&esp;&esp;“从未有人愿意孤身应诺，从未有人如古之圣人一样庇护百姓，从未有人不需财货，不需声名，一无所求地为天下谋利。”
&esp;&esp;“只有将军。”
&esp;&esp;文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自毁倾向。
&esp;&esp;一个田舍汉是不会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说些让皇帝生气的话，然后被打残打死也甘心，为什么会有人去做些一看就会死的事情，即使这件事情某种意义上毫无意义。
&esp;&esp;就像怪癖的宗教里有人用刀割肤，有人用火焚身。
&esp;&esp;他们被礼，被伦常，被一个悬浮在斑斓云霞上的理想喂养大，一代一代绞尽脑汁去靠近这个理想。任何尝试都值得，任何牺牲都被称赞。唯一不值得的只有庸碌不甘的死。
&esp;&esp;他的父亲不甘心地死了，或许他父亲的父亲也这样不甘心地死去，在过去的很多年里，陈恪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凋亡。
&esp;&esp;这世上不存在什么理想，不存在什么大治之世，纵使他想为此飞蛾扑火，也只有枉然。
&esp;&esp;可她出现了。
&esp;&esp;那个比日光更炽烈的人出现了，陈恪几乎已经停止发热的血又一次流动起来。他从不说他爱她，作为追随者的爱是一种不必被提起的本能。他不需要诉诸于口，不需要任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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